三军务必会师于洪州城下。
规定时间、规定路线、规定结果。
任何一环不照做都是不行的。
而只要按照阵图实现了三规,那就是打了败仗也没事,最多革职流放,如西南平叛的雷有终。
他就是按图打仗,输了连副将都阵亡,但朝廷却能准他戴罪立功。
又给雷有终加了五六万的援军,送去一份新的阵图。
嗯,事实就是第二次雷有终大胜,因功封爵。
可要是不按图打仗,赢了无功,输了杀头!
代表人物,雍熙北伐时期的潘美、杨业。
前者是听话行军,后者不愿意,最后兵败的时候,潘美令杨业断后,谓其曰:“将军兵败回京怕也是死路一条。”
老令公杨业只好携子大郎杀至力透,阵亡沙场,到死,潘美都没有派出一支援军接应。
那么多前车之鉴在,文辉良几个胆子敢不听话。
说五月初一之前到,就必须五月初一之前到,可以早到不能晚到。
而时下,已是四月二十七日!
“今日造船,明日便强渡泾口。”
虽然急,但是文辉良还是按捺下心中的躁动,下令安营。
“宋军扎营了。”
周柏带着一队哨骑转悠一圈回来禀报:“看来是想要伐木造筏。”
“那咱们也扎营,埋锅做饭,取水来。”
骆永胜翻身下马,躲在马肚子下开始乘起凉:“他们不急,咱们就别急。”
讨逆军是真敢歇,两军对着垒呢,这边就开始卸盔去甲的做起饭来,连着绣着楚字的大纛都扔到了路边,没办法,大纛旗太重了。
而这般德行也把河对面的文辉良都看的哈哈大笑起来。
“本帅还道是何等的强军,叛贼就是叛贼,虚有外表罢了,其内在,不过还是一群放下锄头的农夫。炎炎酷日之下,不可久持。”
说罢,挥手:“不用造船了,泾口水不及腰,全军强渡,打逆贼一个措手不及。”
这可把副将吓了一跳,连连苦劝:“不可啊文帅,倘使逆贼半渡而击我军,这可如何是好。”
“敌不过五千,而我军四万,有何可惧?”
文辉良坚持己见:“再说,我军渡河之后若受到叛贼进攻,届时前有敌攻后有河阻,恰如当年韩信背水一战,如此三军自然奋力拼杀,便是阵容不整也可爆发勇力。”
见到副将还欲再劝,文辉良乾纲独断:“你才读几年兵书,而本帅浸淫多年,曾随太祖平定江南,履立功勋于阵前。
这用兵之道,博大精深,当因时制宜而变,你还年轻把握不住,让本帅来教你该如何去做。”
副将无奈,谓然长叹,领命退下。
顷刻间,宋军阵中鼓声大噪,号角连营,原本都开始扎营伐木的宋军不得不放下手中活计,拿起刀枪集结起来,而后在令旗的挥动下,以都为单位,一鼓作气冲进泾口河水之中。
泾口之水确实不深,堪堪没过膝盖,离着腰还差着远呢。
但到底是水,还是滞缓了宋军的前进速度,十几丈宽的河面,也够他们这些穿着四五十斤甲胄的兵士趟一阵了。
而从宋军集结再到他们渡江,时间已过了近两刻钟。
骆永胜这里都集结好老大一阵功夫了。
这会子还有闲情逸致跟周柏他们聊天呢。
“你说这甲胄下了水,连着里衣,会加重多少斤。”
周柏和侯秉忠互相看看,都摇头。
“泾口的水流再慢,到底也是活水流速又会增加阻力,宋军这一个个跟下饺子似的往里跳,走起来慢如虾蟹,等他们爬上岸,咱们怎么也该列好了阵才是。”
骆永胜眉头紧皱,马鞭遥指:“伪宋领军之帅,何以如此短智。”
这般行军打仗,不是过家家是什么。
“王上,宋军已过河心了。”
“放箭吧。”
“诺。”
周柏领命,拨转马头面向全军,脸上一片漠然,高高举起右臂。
军中两千弓弩手顿时挽弓,斜指向天。
看着周柏的手臂挥落,两千弓弩手中的队率官都嘶吼起来:“放...箭!”
这声声怒吼声混合在一起传至苍穹之间,也传到了文辉良和数万宋军的耳朵之中。
惊抬首,苍穹已被一片黑压压的箭雨所遮盖,宛如铁幕一般快速压下。
“逆贼竟有强弓手!”
文辉良看得睚眦欲裂,嗔目怒吼出来。
有道是刀剑好打,弓弩难造,后者是需要技术的。
在文辉良想来,农夫聚反,能放下锄头镰刀而配刀枪就算不得了的事,何以想过,竟然还会有成建制的弓弩手。
可惜任凭文辉良急火攻心,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