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大街寇府。
当失魂落魄的寇凖回到府上时,可把一家老小都给整迷糊了。
从子寇随迎出来,看到寇凖这幅德行还当是南征打了败仗,结果一问之下连自己都傻了眼。
朝廷光复六州,骆逆仅以身逃,这是大捷啊。
为什么自家老爹会一个劲的念叨败了呢?
可是不管寇随怎么问,寇凖都没有开口解释,也没必要跟一个孩子解释这其中的原委。
寇府上下见寇凖心情抑郁也就自然不敢多么热络的摆宴,吩咐后厨做了几道寇凖的菜,却发现后者直接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食不甘味啊。
虽然心情极度恶劣,可寇凖还是拿出了一大堆跟伪楚有关的情报重新审阅,他不是一个服输的人,寇凖也不信骆永胜仅仅靠这一招就能扳倒赵宋的江山。
正看着呢,门枢被敲响,门外寇随的声音传入。
“爹,丁副使求见。”
丁谓?
寇凖蹙一下眉头,还是开口让寇随把其请进来。
“下官见过寇相。”
一进门,丁谓便极其谦逊的见礼,在得到寇凖请坐的回应后不忘道谢,恭谨的落下小半拉屁股。
“寇相此番如此之快的便回转东京,想必是江南大捷吧?”
寇凖嗯了一声,对面的丁谓就喜上眉梢站起身作揖道喜:“寇相神威,此番又立奇功也,下官拜服。”
这道喜声便让寇凖的心情更差三分,谓然叹了口气。
丁谓心思玲珑,观之听之心里马上咯噔一声,收起脸上笑容问道:“既有江南大捷,寇相何故叹气。”
“谓之有所不知啊。”叹着气,寇凖便把事情的原委都说与丁谓听,也把后者听傻了眼。
谁能想过骆永胜竟然会留下这么一个坑给到朝廷。
“好一招釜底抽薪之计。”
这般阳谋连寇凖都解不开,丁谓除了感叹哪里又能有办法,俩人大眼瞪小眼都是一阵长吁短叹。
“谓之啊,你说这骆逆此番这么做,到底图个什么。”寇凖越想越烦,一拍桌案:“是,士绅一体纳粮的政策现在确实给朝廷带来了极其棘手的麻烦不假,但一样把他骆永胜前进的道路给堵死。
骆逆搞这一套,将来天下各地的士绅、豪族能让其夺取江山?黄巾起义、黄巢起义缘何骤然席卷天下却也难逃败亡之下场?
就是因为他们为了裹挟民众,许下了所谓的周礼中提出的天下大同、百姓共产均产的理想目标,这才能够云者景从,但也因此势必与天下的士族豪强水火不容。
两者毫无兼容的可能性,只能是一方活一方死。故而黄巾、黄巢便在天下共讨的大势前迅速败亡,如今骆逆也这般做,岂不是自绝于天下。”
丁谓附和了两句,但末了又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寇相莫忘了,我朝太祖定下祖制家法与士大夫共天下之后,便也就彻底收走了士族门阀的举荐权,哪怕是如李唐的科举与举荐并行都不再允许。从此朝廷录官只取于科举。”
自古有言,政治是妥协的艺术,只要条件能够谈妥,彼此双方各退一步就可以落得个皆大欢喜的场面,没必要直眉瞪眼的刀枪相对。
赵大跟士大夫妥协了共坐天下,许下了不杀文官的祖制家法,但也顺势收走了士大夫阶级的举荐权,非科举进士不可为官。
哪怕你是宰辅的儿子也不行,哪怕说你去参加科举全程有人放水保你通过也算是面子上过得去,附和流程,皇帝睁只眼闭只眼的也就认了。
可你要是说几个官员联名举荐便可以出仕,那就属于破坏规则、破坏默契。
现在丁谓提出这件事说给寇凖听,存的便是提醒寇凖的意思。
谁知道人家骆永胜将来会拿出什么来跟士绅阶级妥协?
可是寇凖蹙着眉头想破脑子都想不出来,骆永胜还能拿出什么比赵宋家更好的交互条件。
大宋都已经共天下了,骆永胜总不能把皇位让出去吧!
要是如此大方,姓骆的又何必造反,何必自封为楚王。
通过骆永胜放弃武宁那一万五千条人命之事,寇凖便知晓自己面前的这个对手是什么人了,这就是一个狼子野心,为牟取个人权力而不择手段的枭雄。
指望一个枭雄拼搏几十年大功告成的时候拱手让出天下?
想得美!
越想寇凖就越是烦躁,索性挥手说了句不聊此事了,转而道:“明日官家定会在朝会上遴选新的南征主帅,谓之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啊。”
这个问题抛出来问的丁谓一头雾水,按说这么大的事,寇凖没道理跟他合议才对。
再说了,他丁谓现在负责盐铁司,干的是财政口工作,跟军事也不沾边啊。
当官十几年,除了当初征益州伪蜀王钧时算是接触过一个雷有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