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寇凖沉默不语,丁谓也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太师您是怀疑,骆永胜压根不在江南六州,现在活跃的另有其人?”
“本相也不敢确定。”寇凖眉关紧锁,摇头道:“于情于理来说现在骆永胜都该回到江南路了,因为江南六州尤其是洪州是他的根基所在,离开这里,别看他现在蹦跶的挺欢,其实也不过是无根的浮萍罢了。
所以若是本相来选择,就一定会回到江南六州。”
说罢叹了口气:“可惜啊,本相不是骆逆,他的心思和谋划本相实在是摸不透、看不清。”
秉着依照本心的态度来看问题,寇凖很难相信现在的骆永胜会那么老实的回到江南路抛头露面,可是话又说回来,骆永胜不回江南路他能去哪?
眼神在地图上转了一遍又一遍,寇凖想的脑袋都快炸了也没看出来天底下还有什么地方是骆永胜有必要去的。
该反的地方都反了,不该反的地方就算骆永胜去也不会反。
偷偷摸摸来东京?
别看现在朝廷四处用兵,到处兵力都有捉襟见肘的感觉,可大本营的东京城还有二十万禁军没动呢。
这都是赵宋的家底子,是精锐中的精锐,又是守着东京这么座天下第一巨城。
谁能攻得下来?
谁有本事攻得下来!
“到底会去哪呢?”
寇凖觉得自己有些心慌,这种感觉自打他与骆永胜开始有过交手之后便频繁的出现,每一次出现都意味着即将要有不好的消息会发生。
抬头去看丁谓,发现后者此刻早已神游物外,寇凖不由得心中叹气。
满朝文武,又有几个真正忠心国事的,没出乱子之前大家都一口一个忠君,一口一个保国,可现在江山社稷都开始危在旦夕了,他们反而不急不躁。
这般景象和当年祖宗陈桥兵变之后何其的相像啊。
赵普向太祖进言道‘上今称帝,乃士民之心所向,切不可伤害大夫百姓。’简单来讲一句话,改朝换代这群人根本不在乎,只要赵大你别伤害他们,他们就会对外说你是天命所归,会效忠你侍奉你。
如今天下四反,这群官员除了心急如焚之外,又何曾不是在待价而沽,真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哪一方给的待遇优厚、条件充备,他们就可以随时脱下绛纱袍投入反贼的怀抱,还可以夸其一句正统。
两广的陈粤和福建的林闽政权算是袭了宋制,优待士绅乡族,如今是最先稳定下来的伪政权。西夏的李德明那是从祖上就一直在宁、夏两州深耕,足足有上百年的历史,反与不反一直都是独立王国不归朝廷管辖。
只有现在刘世通的伪蜀和骆永胜的伪楚一样,大搞破坏,玩什么均田均税免徭役,被朝堂百官骂的狗血临头,反而是最难夺天下的。
不过这样倒是容易在前期快速的拉出一支队伍来,毕竟无论什么时候,还是无田无地的老百姓人数是最多的。
想着想着寇凖又开始烦躁起来,他向丁谓道:“谓之先回府准备吧,事不宜迟,这几日就出使西南夷。”
丁谓早就想走了,一见寇凖如此赶忙起身告辞,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
“唉。”
望着丁谓的背影,寇凖长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被近前侍奉的寇仲听到,忙上前去抚寇凖的背:“义父眼下不要如此忧愁,要保重身体啊。”
“为父叹气不是因为世道,而是因为人心啊。”
寇凖指着早前丁谓离开的方向,闭目感伤:“这丁谓之机敏多智、能言巧辩是个人才,但为人贪财好色无度,自打入了盐铁司之后就迅速的腐败堕落,沉湎于酒色之中。
而往往这种人便更加贪生怕死,为父让他去出使西南夷,只怕此事难为啊。”
“既然如此,义父为何还要让这丁谓去呢。”
“他不去还有谁能去?”
寇凖只觉嘴角发苦,摇头无奈:“朝堂臣工又有哪些是不怕死的,既然都怕死,何不挑一个跟西南夷还算有些交情的,温柔乡蚀断英雄骨,为父早年就劝过太宗皇帝,东京城不能为首都,这里胭脂气太浓了。”
说着看向寇仲,老怀甚慰道:“若是个个都能像仲儿你这般忠勇武毅,天下又何曾会到今时今日这般。”
寇仲沉默片刻,突然抱拳道:“义父,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那儿就斗胆了。”寇仲看向寇凖问道:“儿自幼沾了义父的光,成了东京城首屈一指的衙内,如今义父权倾天下,儿就沾了更大的光,义父早前说东京城胭脂气太浓容易侵蚀英雄骨气,那为何儿臣与那丁谓却截然不同呢。”
寇凖皱了下眉头:“接着说。”
“那是因为儿心里一直都警醒一点,那就是儿虽为衙内,有义父这尊通天神山为依靠但儿终只是一介武夫,儿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