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搅动天下风云的头号反王,可以不夸张的说,骆永胜一个人的性命牵扯了全天下太多的人。
骆永胜如果死了,这一档子乱摊子朝廷是有能力摆平的,所以骆永胜活与死毫不夸张的说便是牵动整个天下的局势。
活着对谁更有利?
这是个一目了然的问题,对大楚政权,对大宋政权中的某一群人或者说某一个党派是有利的。
毫无疑问,这个党派指的就是以寇凖为首的寇党。
寇党不想骆永胜死绝不只是寇仲私下里放了骆永胜这一件事,从前文中丁谓第一次劝说寇凖时这个问题就已经暴露了。
寇党的官员都希望骆永胜能多活些年,但是前提是暴乱的区域不能太大,最好被控制在江南路苟延残喘着。
如此一来,朝廷相安无事,寇凖也能继续独揽大权,他们这些寇党的官员也就可以继续享受权力的红利。
寇凖派丁谓出使西南夷,后者怕死不愿意去,心里面何尝不是还存了一份养寇自重的心。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寇凖都已经大权尽在掌握的太师了,只要天下一日不平,那么寇党一派的官员就可以迅速的出任到朝廷各个显要岗位上,如此一来哪怕有朝一日天下平定,朝野上下也被寇党一党独大。
那个时候未必不能给寇凖也来一次黄袍加身。
这种含沙射影的话题在前文中丁谓可是跟寇凖俩人探讨过的!
故而综上所述,看似寇仲是因为看了骆永胜留下的著作而突然变得心向骆楚,实际上这并非是一个独立的个例问题,而是寇党上下都不可避免需要直面的一个严峻的抉择问题。
那就是寇凖到底是打算做汉平西将军曹操还是做魏武大帝曹操。
寇仲把骆永胜放了,回来后把这个问题直接甩给了寇凖,并且反将了自己义父一军。
如果儿子不把骆永胜放掉,则你我父子连着寇随都得死,这是必然的事实。
您说怎么选?
如果寇凖确实是狠了心就想做忠臣,那当初派人领兵去山东为什么要点寇仲的将,枢密院和三衙那么多将军谁不能去?
而这其中各方出于政治角度的考虑谋划便是赵恒也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他在得知这个结果后,只是剥夺了寇仲的官爵,甚至没有做任何严厉的额外处罚,而是让张耆把他的话带给寇凖。
张耆和寇凖包括赵恒,他们三人私交可就有二十多年,寇凖还有从龙之功,当年就是这位寇老西保着赵恒做的太子。
“这个节骨眼上,寇太师,您得给官家一个态度了。”
这句话说给寇凖听,也是说给满朝文武大员们听,说给寇党也好、王党吕党也罢,大家现在统一下思想,别搞那些私下里蝇营狗苟的个人利益考量了。
到底是一力剿匪,尽早的平定天下,还是说放任匪患越来越大,最后江山易鼎,大家伙一起换新老板。
张耆走了,留下这句话后拍拍屁股洒然的离开了,留下寇凖一个人拿着圣旨重新走回屋,将其郑重的保存起来。
“父相,圣旨说什么了?”
寇仲的话寇凖没有回应,而是猛然拔出了墙上挂着的一把宝剑,对准大惊失色的寇仲。
“太师、太师使不得啊。”
一群家丁在管家的带领下死死抱住寇凖,抱腰的抱腰、抱腿的抱腿,苦苦哀求:“少将军才刚刚战场受创,您这是做什么啊。”
这个时候寇仲反而平静下来,静静躺在床上看着寇凖。
“父相是想拿儿子的头向天子表决心吗?”
这话宛如一支利箭般插进寇凖的胸口,让其痛苦的闭上眼睛,浑身上下剧烈颤抖。
“父相不要难做,杀了儿吧。”
看着一脸坦然的寇仲,寇凖喝退府中下人,拎着宝剑走到床边,却是迟迟举不起来。
“仲儿,是为父害了你啊。”
“没有爹的抚养教育之恩,儿很小的时候就冻饿而亡了。”
寇仲冲着寇凖一笑:“后来爹做了开封府尹,便时常教诲儿不可以骄横霸道,要读书习武做一个对天下有用的人。
后来爹的官越来越大,儿子也跟着沾光,都进了枢密院,做了右千牛卫的将军,那时候儿子真的很开心,开心的觉得即将可以实现小时候的梦想了,爹,您还记得儿小时候您问我有什么梦想的时候,儿是如何回答的吗?”
“梦想?”
寇凖愣住,而后心痛的长叹一声。
一个男儿、一介武夫能有什么梦想。
他们的梦想永远都是那两件事。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但是,儿的梦想实现不了了,此毕生之憾事啊。”
寇仲流下了一行清泪,呢喃道:“即使爹今日不杀我,但有澶州之盟在,儿这个梦想就永远都实现不了。面北而拜、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