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法里面有一句话,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
骆永胜当不起也不敢当一句兵法大师,但他却懂人情、知人心、晓事故。
武冈军之所以投降跟他是不是楚王、是不是人皇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些降将降卒也绝不可能是因为天下大势,家国情怀进行的投降,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要活下去。
为了活命而投降,不丢人。
打到天边去,人家也占着理呢。
既然他们想活,骆永胜就得尽到最大的努力来保证他们活下去。
所以在收拢这一支数量足足比肩自己带来的三万讨逆军一般多的降俘后,骆永胜做得第一件事不是把他们捆起来,压回长沙,而是找到彭安借了几百名地方土司的巫医。
开锅熬药,给武冈军的降俘们治病!
“有人说、有人想,觉得你们投降了以后将会变成俘虏,干着那些有苦又累的筑城修路工作,然后被面颊刺字,发配罪奴。”
骆永胜两手拎着木箱子走进了武冈军的大营,端出其中的药汤,安抚住一名又惊又怕的武冈军年轻士兵,拨动羹勺吹去热气,亲力亲为的为后者喂药。
“这种想法是错误的,是不对的,你们是军人,是战士,不是罪犯囚徒。
今天之前,你们为伪宋而战,所以和孤是敌人,咱们沙场相见,兵戎对峙这很正确,天下谁也不能说你们错。今天之后,你们为大楚而战,自然就是孤的手足兄弟。
孤焉可以做出伤害兄弟手足的无道昏庸之事,孤不但不会伤害你们,孤还要尽全力医治你们,等你们的病好了,想要继续从军孤敞开怀抱欢迎。
若是不想当兵了,想回家孤会发给你们一笔钱,给你们发地,让你们回家安心过日子。
要有些家里离着远的,家人现在尚且还在伪宋朝廷治下,不敢随孤从军打仗的,孤也不会阻拦你们,一样会发给你们银钱,甚至会把你们的武器发还给你们,来日咱们沙场再见,你们依旧是天底下最优秀的军人,最好的兵!”
营中几十名俘虏都被感动的哭了出来,尤其是被骆永胜强制喂药送忠诚的这个小伙子更是一行鼻涕两行清泪,一嘴一个楚王仁义,在下要为楚王效死云云。
“别说什么死不死的,一点也不吉利。”骆永胜喂完了一碗药汤,笑呵呵的取出怀里的丝帛,为其擦去嘴角的汁液:“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安心养病,早日恢复健康,这就是孤眼下唯一的心愿了。”
说罢拍了拍这名小伙子的手,起身离开,身背后是一片哭啼感恩之声。
陪着骆永胜一道探营的朱克甫看的两眼冒光,谓彭诚道:“大王实乃天人也,兵法攻心之道,这天下已无人可出大王之右矣。”
“那是。”
彭诚面上有光,得意洋洋:“你不天天夸君卫队这厉害、那厉害吗,君卫队也是咱大王一手教出来的学生,学生都如此厉害了,这当老师的自然更厉害。”
“对对对。”朱克甫连连点头,又小声道:“诶老彭,你前段时间不还说要申请加入君卫队呢吗,怎么样,严总政批了没有。”
“那还用说?”
彭诚咧开大嘴一笑,打怀里掏出一封信在朱克甫面前晃了两下,炫耀道:“老严亲自批的,还是他亲自做老子的保荐人,连考察期都没有,俺老彭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君卫队成员。”
两人正自闲聊,就听到骆永胜的声音:“抓紧时间,把药汤发下去,尽早治好武冈军上下的病患。”
“遵命。”
不敢再闲话,朱彭二人忙领下差事,招呼亲兵从营内的板车上将药汤卸下,学着骆永胜亲力亲为下到营房内送药。
“这药,真是楚王送来的,真是楚王说要替我们治病?”
一名连鬓络腮胡的武冈军降军发出了这种疑问,不可思议看着面前的药汤。
“不然呢?难不成还能是老天爷撒的仙尿?”
一名骆永胜的亲兵笑着喂药,同时嘴里调侃道:“真要是老天爷撒的仙尿,那你可真是有福了。”
“为什么?”
作为一名俘虏降军,尤其是患了这种有传染风险病的降军,按照以往的惯例那都是就地处决,大胡子作为一名都头,当得知自己患病期间,主将向骆楚投降之后,都已经做好闭目等死的准备了,做梦也没想过睁开眼看到的不是刀剑,而是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
“大王说,以前是敌人,现在是兄弟,救兄弟那不是理所当然。”
亲兵喂着药,嘴里却没听,唾沫星子横飞,好悬没溅进药里:“再说了,大家都是中国人,分什么宋啊、楚啊的,宋楚就是一个国号,有没有这个国号咱们难道就不是血裔同胞了吗?
之前你们为伪宋而战,我们为大楚而战,也不过是各为其主,不得不打。现在你们都主动放下武器不打了,我们当然得救你们,得救咱们的血裔同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