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子和商君却觉得应对孩童一视同仁,以严法为管教,使其不敢轻率狂妄,酿下大错惨遭戮杀,此亦为慈悲,然否?”
“孩提贪乐为天性使然,自幼便严法苛绝其行为,属于灭人性之荼毒,岂可言慈悲乎。”
骆永胜没吭声,也没发表意见,端杯和寇凖碰饮。
“再说这养老,既用养字当行养举。”
“国家困难,或者说生产能力不够,如何养天下之老?”
“既为老者,当有子孙后代,应该奉养。”
“三口之家糊口尚难,安可侍奉长者。”骆永胜摇头:“太师莫要强辩,孤创业艰难,见过太多冻死骨,朱门肉臭当然可以养老,然百姓一年生产去掉赋税苦徭,吃喝用度,便是连养二子都无能为力,如何赡养老人?”
寇凖缄默下来,默默喝下杯中酒叹了口气。
“所以楚王废除徭役,宽以田赋,取缔职俸田免税田,逼着士绅纳粮。”
“国家有难,难在国家,同为一国之胞,缘何要分贵贱尊卑,若是这叫礼,那不尊此礼也无不可。”
寇凖无言相驳,敬了骆永胜一杯酒。
“三说振穷,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百姓穷蔽,如何振之?”
骆永胜叹息道:“百姓以耕地为生,却也因耕地而穷,然耕地为国家之基,无地则无粮,无粮则国家灭亡,我等如何振之?
若论耕地之学,百姓哪个不比孤与太师更懂,所以振穷一事,国家难为,因而孤想,欲要振穷当先振国,国富则有能力免除田赋,不仅要免田赋,更要补助百姓耕地,使其自给自足之余还能赡养家中老小,如此才为振穷。”
“楚王见解高屋建瓴,寇某钦服,当敬。”
“四说恤贫,这一个恤字,孤觉得很是恰当。”
骆永胜大谈特谈自己的观点看法:“恤者,抚恤、体恤之意,百姓之贫原因众多,或因病而致贫、或因苛税而致贫,无论是何种原因,我们都应该体恤,既言体恤就当举措。
五说宽疾,此疾非病症,实为百姓之疾苦,百姓疾苦者如何?自然是严刑与徭役,孤已经开始着手大楚律法的编修,这首要便是准备废除诛连之刑。
诛连、瓜蔓抄从本质上就是不拿百姓之命当命,视之为草芥蝼蚁,悖逆人心合该废除。”
寇凖闻而动容,摇头赞叹骆永胜仁义,不过最后不忘开口道。
“可是废除连坐刑罚,楚王就不怕民间有乱党谋逆,亲亲相隐,不报朝廷吗。”
“其实,孤倒是觉得,有人造反对国家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
!!!
寇凖这一下可是吓的不清。
这种荒唐的话是从一个上位者口中说出来的?
“不过太师勿急,孤的话还没说完。”
见吓到了寇凖,骆永胜失笑,赶忙拍了拍寇凖的小臂宽言道:“这个造反一词太笼统,杀官叫造反,抗税也叫造反,抗法还是造反,篡位更是造反,你看,似乎只要是不服从朝廷管教的行为都叫造反,那这造反是不是太儿戏了一点。
周礼说要给百姓宽疾,孤觉得很有必要,朝廷的法度很多时候尺寸未必对,百姓无法接受你就说人家是造反,不仅要杀人还要诛连亲属,这太残暴了。
国家出台一项政策、一条律法是不是正确恰当合适,需要民间社会的反馈,不合时宜百姓自然抗拒,这种抗拒对国家来说一定是坏事吗,孤觉得是好事。
咱们接受到这种反馈就应该修改法律,这叫纠错机制,若是咱们不纠错,百姓就会从抗拒这种抵制行为逐渐衍变成袭击官府甚至是杀害执法官吏的伤害行为,那么这个时候,已经说明朝廷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这里,孤必须说一句不该孤身份说的话。
我们应该反思,从秦法到汉法,再到唐律、宋律,都有关于百姓防卫杀人的宽刑政策。
指出如果百姓遇到伤害而反抗杀人的话,可以宽刑甚至是免刑,那朝廷的法度有错误,执行法度的官员若是把这错误的法度执行下去就会害死百姓,那百姓杀这名官员、反抗这错误的法度叫不叫防卫正当呢?”
寇凖瞠目结舌。
“显然这不叫,似乎无论老百姓有多大的冤屈,只要他杀官杀吏对抗朝廷,哪怕朝廷是错的,那老百姓都属造反。
《周礼》中秋官卷提过这一句话‘凡盗贼军乡邑,及家人,杀之无罪。’这里说当时军队的军纪很差,多有扰民的匪军,老百姓若是杀之是无罪的。
甚至说‘凡报仇者,书于士,杀止无辜’强调百姓民间有私仇者,应报至官府,及后可以报仇,杀人无罪。
这里呢属于私刑,私刑不应该被一个法治国家所提倡,所以应该废除。
但孤也在反思,周礼在幻想缔造出一个大同国家、小康社会,其中有很多思想非常超前甚至到现在都无法被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