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就快要去陕西祭祖了。”
这句话说进骆成文的耳朵里,让后者先是一怔,而后迅速明悟过来,两眼不由自主的就冒出了光。
大楚上下现在都知道骆永胜的打算,内阁上下也早早做过草案,那就是等骆永胜到陕西祭过黄帝轩辕之后,便直接在长安,现在的西安府登基。
念及至此,骆成文登时激动的拱手。
“父王”
“你知道就行,所以要懂得团结。”
骆永胜登基称帝,和自己团结同僚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
这一点上骆成文是不懂的,他搞不懂骆永胜为什么要如此告诫自己。
这个疑惑一直萦绕在心头,苦思许久都不得解,最后还是骆永胜点了一句。
“孤,也需要一块遮羞布啊。”
这句提点,让骆成文顿时恍然大悟。
自己和魏禀坤不和这件事在骆永胜这里,显然骆永胜是支持自己的,也就是说,对魏禀坤,骆永胜也已经不满意了。
这厮的屁股明显在开蒙新学这件事情上坐歪了。
这是一件很严重的政治事件,加之魏禀坤内阁阁臣的身份,他的屁股坐歪了,又会在朝廷内部造成极恶劣的政治影响,于情于理,骆永胜杀了他都不为过。
可是现在骆永胜已经打算登基做皇帝了,这个节骨眼杀魏禀坤这种起家之初的大臣,亦或者就算不杀,仅仅只是罢黜,在后人眼里,难免会有点兔死狗烹的嫌疑。
人家会说骆永胜也是只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的狭隘之君。
“有道是天下不可一日无君,我大楚已经统一河山一年之久,上上下下朝臣百姓都盼着孤能早日登基为帝,孤也不好再拖下去了,但孤要登基,就不好擅杀大臣。”
成文已经很成熟了,他当然明白骆永胜现在的心境。
后者眼瞅着都要做皇帝了,当然,应该说是必然要开始爱惜羽毛、珍惜名声的,这无可厚非。
“所以,父王这次试探内阁关于山东之事的态度,只是打算做到心中有数。”
“嗯。”
骆永胜颔首,赞许道:“孤一众义子之中,属你成长的最快,也最为懂事。这次你一样做的很好,似魏禀坤、褚季这种,已经不适合继续做我大楚的阁臣了,但是孤现在还不想动他们,放放吧,等孤登基之后,再想想怎么把他们调离内阁。”
实话实讲,骆永胜并不是太冷血的人,他还是比较念旧情的。
就比如说起家之初的老班底,哪一个现在不是身居高位,就耿百顺这种明显能力不足的老人,也只是在大楚政坛中的逐渐边缘化而已,骆永胜依旧为他留着一个阁臣的位置。
只要他自己不乱发言、不乱做事,骆永胜能让他干到退休、干到老死。
起码,留下一个开国功勋且得以善终的好名声
这样,骆永胜自己也能有一个好名声。
作为一个后世人,骆永胜当然知道朱元璋的事迹,更知道大明王朝开国功勋那堪称凄惨的下场。
有几个得以善终的?
因此,朱元璋的名声中,难免落了许多残暴不仁、无情无义的骂名。
以前的骆永胜无法理解,因为他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充其量算是有点钱,有点微不足道的社会地位,他的高度和层次使他还没有资格去理解朱元璋大杀功臣的原因。
现在他也已经快要做开国皇帝了,多少有些懂了。
朱明王朝的开国功臣就好比现在的魏禀坤。
理念和思想和他这个开国皇帝完全不在一起,那还留着干什么?
引用成文在内阁驳斥魏禀坤的原话,那就是。
我们只看到了胡蓝大案中无数惨死的淮西勋贵,可曾看到过随着淮西勋贵集团的覆灭,而得以过上耕者有其田、业者有其产的数百万江淮一带的老百姓。
那么,我们的屁股到底是坐在胡惟庸、蓝玉这种权贵阶级,还是应该坐在贫下中农的无产者阶级?
是不是这么一说才发现,我们在无形中受到了某些打着所谓实事求是、明辨对错旗号派的影响,而混淆甚至是忽视了最核心的一点,那就是我们本身的阶级立场。
我们甚至忘记了自己本身所在的阶级,明明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却替胡惟庸、蓝玉这种权贵阶级喊冤说话!
这算不算屁股坐歪了?
若是在阶级斗争中谈实事求是,那可比以德报怨还要作贱自己以及自身所处的阶级。
权贵凌辱百姓、横行霸道的时候,他们会考虑什么叫实事求是吗。
又或者说,权贵们实事求是的本质,就是他们作为权贵,欺压普通百姓,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这就是实事求是。
“历史的教训已经告诉过世人一个真理,那就是,我们应当时刻保持阶级斗争状态,若是有朝一日,咱们连自身的阶级立场都忘了,那还谈什么阶级斗争,又该和谁斗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