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玉晟不明白为什么当着严真的面,自家老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所以他才会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严真,却根本无法从后者的脸看出任何的端倪来。
不过从严真吃饭时不经意间的颤抖可以看出,这件事,严真事前丝毫不知情。
脑子,开始飞速的运转起来。
问出这个问题,父皇的目的是什么?
能有个一分钟左右的沉默,骆玉晟才开口。
“父皇,儿臣想要再锻炼三年。”
“好。”
相比于骆玉晟的纠结,骆永胜一张口就允了下来,并定下了日子。
“那就三年,三年后你接任中央总署主任。”
那么大的人事变动,骆永胜一句话就定了下来,干净利落的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都把骆成文给惊醒了。
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骆永胜。
看到所有人都这幅表情,骆永胜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吃饭,吃完饭都回去休息。”
“是,儿臣告退。”
骆成文第一个起身告退,随后就是严真。
殿内,只剩下骆永胜父子三人。
等着两人离开后,骆玉晟忍不住话,开口问道。
“父皇,儿臣......”
“有的时候,朕和你说的话,你不要去想太多,按照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去回答就够了。”
骆永胜看了一眼骆玉晟,起身牵着玉晧离开。
现在骆玉晟已经长大成人,不能再住皇宫了。
他的潜邸在宫外。
骆玉晟走出皇宫,了候着自己的马车,却惊讶的发现严真就坐在车内。
忙见礼。
“老师。”
“太子殿下多礼了,快坐。”
严真呵呵一笑将骆玉晟扶起,拉着手坐下,很是满意的说道。
“你刚才的回答,思虑的非常好。”
“学生只是情急之下,随口答了一句。”
严真便深深的看了一眼骆玉晟,呵呵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马车缓缓行进,待到了严真的府邸前停下,严真也没有说什么,道了声别便下车,不过没有进府,而是站在府门外静立。
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骆玉晟车仗,这才摇头一笑。
“到底是龙生龙凤生凤啊。”
今晚骆永胜抛出的那个问题确实很突然,严真也确实在事前一点都不知情。
但他回过神来后第一时间就去等骆玉晟的回答。
后者说了一句三年,让严真也笑了。
这可真是一个恰到好处的期限。
这个问题虽然突然,但是这个问题的出现却是必然的。
而且是有前置条件的。
前置条件,就是骆永胜之前扔出来的那个问题。
江苏的那起杀人案该怎么判。
如果骆玉晟的回答不好,就不会有后面那个问题问他准备什么时候来接严真的班了。
一起杀人案,能有资格影响大楚这个国家换中央首脑吗?
有!
杀人案本身不够资格,可其中的考量和影响却是够的。
案件的起因是官逼民反,老百姓被逼无奈杀官。
从案件的性质来说,这个杀官的老兵甚至都不够判死刑的!
因为骆永胜以前说过那句话。
大楚法典的核心还是用的周礼。
‘凡盗贼军乡邑,及家人,杀之无罪。’
官员联合贪墨,便是如盗贼般无耻的窃取百姓田产,应该是杀之无罪!
为什么大楚的法律要那么宽纵,因为骆永胜在养狼。
所以才有了反四罪运动啊。
鼓励老百姓和官员之间进行斗争,以民监官的方式来强迫官员不敢贪污腐败,不给官僚主义滋生的土壤。
这和前文是呼应的。
骆玉晟不懂吗。
他当然懂,可他却支持判处这个老兵死刑。
按理说这是忤逆了骆永胜思想的核心。
不过骆玉晟给了解释。
“百姓愚昧,国家教育的深度不够,天下九成九的百姓还是盲从之众,易被有心人所利用,如官府偶有过失,便炮制血案,与国无利,易滋生暴行。”
这个回答是非常棒的。
天下的百姓有几个能看懂《大楚法典》?
严真敢说万分之一都不到!
所以说这个老兵其实根本就不懂自己再做什么,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回自己的田产而已。
在开始的时候,他敢断定自己的田是被官员贪墨的吗?
就算敢断定是被贪墨的,他又怎么会知道具体的参与者是哪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