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实回答李瑾的话,并不是因为他头上的那顶郡王帽子如何的唬人,而是出于李氏老臣的角度对皇权的尊重,所以说完自己的事后,秦睿自然也要请教三位王爷的来此何为。
不管是唐律,还是宗室的家法,宗室藩王无旨的情况是不可轻离藩地的,如今皇帝大权旁落,李氏皇族衰微,自保尚且唯恐不及,他们兄弟三个竟然大摇大摆的结伴出游,这不奇怪吗?
作为李氏老臣之后,虽然投效了太后,但秦睿有些底线还是要遵守的,他可以不管那些与太后作对的作死者,但提点几句三位郡王的无心之过还是可以的,省得朝廷回头追究他们丢了小命。
但听了几位的解释之后,秦睿不由的笑了笑,这几个家伙还不算笨,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不像徐敬业一样没事找事作死,本本分分的按照规矩,俱本进京得到许行的圣旨后才启程到此的。
说道他们的此行的目的,那就简单了,总结起来就两个字“迁坟”,因为王子山葬着故吴王妃杨氏,也就是他们的三伯母,他们兄弟也受了新晋的郁林郡王李仁的邀请来观礼的。
原来,郁林县侯也就是李孝恭的孙子李荣坐罪失爵,皇帝体恤兄弟之义,天家骨肉之情,把显庆五年没半利索的事办完,将爵位还给了先吴王的长子李仁,并加晋了为郡王。
剩下的李玮、李琨、李璄三兄弟也都捞了个国公的爵位,信安等五女皆为县主。除了在长安守陵的信安县主,其余的人都正在从岭南赶回,奉其母灵柩返回长安与其父合葬。
不用说了,这么大的手笔,这样的心机,显然不是李旦能玩的出来,这一定是出自太后之意,借着施恩给李氏的机会,重提旧事,让大伙没事都想想吴王、蜀王的冤屈。
与先帝相比,她武媚娘更加宽容,更加能包容天下之人,不管是什么身份,是否有罪,凡天家子弟都是骨肉至亲,她都会爱之如一。爵位,官位都不是问题,只要能忠诚王事即可。
这当然是收买人心之举,尤其听在三位郡王口中得知,这次得到的特赦的全都是被先帝和长孙无忌在永徽时处置的旧宗室勋贵之后,秦睿瞬间就领悟了太后借力打力的高明之处。
随后,又看看波澜不惊的武幽兰,见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就知道此事已经策划很久了,既然无法能让整个宗室都站在她的那边,那还有法子什么比掺沙子、灌水更有作用呢!
“雷霆雨露,进退荣辱俱是天恩,我等作臣子的,除了望阙而拜,感沐天恩外,却不能为主分忧啊。
可惜,我等兄弟都是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子弟,不能像两位将军一样辅弼天子,安定天下,确实是人生憾事!”
广都郡王李畴放下酒杯后,不由的感慨了一句,看的出来他对太后的感激非常,十分的尊崇和尊敬,这样的表情是装不出来的,并不是在他和武幽兰两位新朝的新贵面前卖乖!
“兄长所言甚是,想我太宗皇帝马山而得天下,又开创更古未有的贞观盛世,而作为他子孙,咱们竟然连马都上不得,弓都开不了,这不能不说是给祖先丢人现眼了。”,蜀郡王李璠面带遗憾的补了一句。
“嗨,那有什么办法,咱们父王弓马娴熟吧,还不是不受太宗皇帝待见;咱们能做的就是在封地老老实实做人,不要与民为恶,这就算是对得起天子和李氏的列祖列宗了。”
脑袋不怎么灵光的江陵郡王李瑾说了一句大实话,虽然场合不怎么合适,但确实能常保富贵,真要是这么做下去,这口安生饭一准能吃到死,子孙后代也不用愁了,毕竟没人会与病猫一般见识。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有时候没脑子也挺好的,是不是,李瑾。”,武幽兰放下筷子后悠悠地说了一句!
见李瑾面色不善,指着他继续说道:“不过,他今天说得不错,只要安分守己,你们一准可以长命百岁!不用像蜀悼王一样客死他乡!”
看到三位郡王脸色都难看,又一副欲言欲止的模样,秦睿插了一句:“幽兰将军,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三位郡王都是公忠体国的宗室贵戚,也是太宗皇帝的血脉,咱们即便是钦差,但也是人臣,嘴上也是要留情的。”
“秦将军,你说的是那些德高望重的宗室元勋或者是先帝位下的皇子,不是他们;他们就是太后豢养的獒犬,而且还是没有牙的那种,怎么能与咱们这种皇家卫率的领袖相提并论!”
武幽兰这话算是把面皮都死破了,也把秦睿怼的瞬间懵逼了,这小娘皮脑子没毛病吧!就算你是武氏的宗亲,身后有太后做靠山,那么不能这样藐视天家子弟吧!
太后尚且还要施恩呢,你这么做不仅是给她老人家添堵,更是欺人太甚了,好不好。看看那三兄弟的涨得像猪肝一样的脸,李瑾和李璠敢怒而不敢言的样子,要是没有李畴安抚,转眼间这大帐不就吵翻天,乱套了。
“迁完坟,老实的滚回封地去,胆敢生出什么事端来,不用太后发话,内卫府的诏狱就会为你们准备出三间牢房来!”,话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