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的打算是挺好的,可他忘了这世上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想要这么就仗杀一位正四品上的大将,岂能是那么容易就办到的。
这边不过打了三十之数,就被两位身着紫袍的大员给叫停了,而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文昌左相苏良嗣和左鹰扬卫大将军兼领左羽林卫黑齿常之。
其实,早在秦睿卸甲的时候,就有千骑按照秦睿的吩咐去寻在校阅左羽卫的黑齿常之,他是军方的大佬,就算李旦再不开眼,也得给手握重兵的黑齿大将军三分颜面。
而黑齿常之听闻皇帝因薛怀义就刑责御史和秦睿,心里的火儿更是蹭蹭的往上窜,与前来的恰巧碰到了苏良嗣,便一边数落着苏良嗣没有教好天子,一边拉着他疾步走向金殿方向。
一番见礼后,黑齿常之撇了一眼薛怀义,便板着脸,用生硬的嗓音拱手问道:“陛下,老臣兼管禁军,禁卫军的将领都归老臣节制,不知道秦睿犯了什么国法军规,要让陛下动这么大的肝火!”
看到李旦面色铁青说不出话来,黑齿常之继续言道:“是不是秦睿恃宠而骄,持公自傲,行为乖张,目无君父了?真若如此,老臣绝不偏袒旧部,一定为陛下斩了他的头颅,息天子之怒!”
黑齿常之的话说的非常重,已经上升到了在御前斩将的地步,李旦要是不给正经理由,那可就要屈杀有功将领了,到时候李旦不仅下不来台,在满朝文武和天下臣民面前也是没法交代过去的。
看到黑齿常之脖子的上青筋暴起,胸口剧烈的起伏,为了怕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苏良嗣赶紧打了个圆场,急忙给其使了个眼神,意思是让他来办。
“陛下,秦家三代为将,万里阵云中匹马纵跃,漫天箭簇里成仁取义,为我朝履历卓越功勋,忠肝义胆,为国朝勋门的典范。”
“秦睿的年纪不大,但也在战场上舍生忘死、力克贼寇,是有功之臣,即便是有罪也该按照典制,交由三法司论处,陛下不该以私刑相加,这不是天子应有的作为。”
与秦睿打过交道的苏良嗣,当然不信他会有什么逾越人臣之礼的地方,无非就是看不惯奉太后之命,戍卫的金殿,限制了皇帝的自由,是以随便找了个由头,就拿秦睿开刀向太后示威。
是,李旦是天子,想表述下自己的不满不是不行,可千不该、万不该拿秦睿扎筏子啊;这小子是太后拔擢的心腹爱将,打了他就是打了太后的脸,这不是明着与手握实权的太后叫板吗?
不仅如此,秦家三代将领在军中都是有口皆碑的战将,亲朋故旧无数,即便是年轻一代的秦睿也与李孝逸、黑齿常之等将领交好,看看黑齿常之的表现就知道了,不给个说法能行吗?
“朕,朕也是一时难压心中之烦闷之气而已,罢了,既然两位爱卿来了,那就把人带走吧!”,话毕,被问得语塞的李旦当然不可能把心里的说出来,所以只能带着一众人等拂袖而去,用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走,话没说完呢,往哪走,看到皇帝转身,黑齿常之作势就要跟上去;可还没走两步,立马就被苏良嗣拽住,不住的摇头,示意他不要把事闹大,落得一个逼迫君父之名。
可黑齿常之却不打算如此作罢,随口质问道:“苏相,你是三朝元老,应该没忘大唐厚待功臣的国策吧!太宗皇帝和先帝是这么对待有功将校的吗?”
“浮阳郡公,恒元老弟,臣子万万死,君王万万年,陛下还年轻,不定性,你就多担待吧!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给利见和冯御史疗伤,你说不是吗?”
苏良嗣用了一句反问,把话题又引到了秦睿和冯思勖的身上,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黑齿常之不得不承认,这拉偏架的老头儿说的有些道理。
扶起秦睿之后,黑齿常之一脸关切的问:“利见,怎么样,还能走吗?”
黑齿常之带兵极其严格,他不希望自己带出来的兵仅仅被打了几下,就被人抬出去,那样不仅让人小觑他带兵无方,更是会嘲笑秦睿是软骨头。
呸,吐了一口血沫后,秦睿笑着言语道:“大将军,您忘了?末将是属驴的,什么都软,就是脾气和骨头硬!”
哈哈.....,好好好,一脸说了三个好字,黑齿常之对着苏良嗣冷笑两声,便带着秦睿大步向外走去,只留下一脸无奈之色的苏良嗣,站在原地唏嘘不已。
“陛下啊陛下,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呢!这顿板子定是把那小子的心打瓷实了,如此良才美玉,恐怕就要转入他人之手了,你这又是何苦来哉呢!”
苏良嗣知道,李旦极为欣赏秦睿的才能,想把其揽入自己的麾下,所以苏良嗣就给皇帝支过一招,秦家人重情义,只要皇帝厚待其人,将来必定能感化其心。
至于太后那里,则不用费心,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长生不老的,万年无期的人,李旦这么年轻,靠也把她靠死了,到时候她置办的那些“家当”,包括秦睿在内,还不是李旦的。
可苏良嗣没有想到,小皇帝如此的沉不住气,才多久就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