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总是要付出代价的,秦睿也是肉体凡胎,不是孙猴子,没有什么钢筋铁骨,在斗将的时候就已经受伤了,可因为局势所限不得不撑下去,只能硬着头皮往上顶。
别以为,他单骑冲阵就只是为了那匹汗血马,要是没有他这亡命一击,加上这一磅,阿史那禄心中的天平也不会倾向于退兵,一旦真较起真儿来,今儿在野马坡的人全都得死。
回到野马坡的临时营寨后,精疲力尽、有伤在身的秦睿从马上滚了下来,这下可把苏庆节在内所有都吓坏了,赶紧把他抬到大帐之中,忙着帮他卸甲,查看伤势。
此次作战,本来就是搏死一击,所以并没有携带医者,所以前番受伤的士卒也都尽数转入雁门关!可秦睿的伤势已然是拖不得,再折腾几十里,这条小命怕是要仍在这了。
就在众人急的团团转,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武幽兰端着盘子走了进来,仅仅是冷声说了一句:“苏公、秦晙留下,其余人都退出去!”
武幽兰手里只有些许金疮药,那用来缝合的桑皮线,她手里也没有,所以就只能解下发髻,用刀割了几缕青丝,仍在沸水中煮上一煮。
看到秦晙小心翼翼的帮其兄解开里衣,苏庆节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唉,为了争取这几天时间,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值得吗?”
秦睿本想笑一笑安抚一下苏庆节,可此时的武幽兰中在用沾酒的手绢清理伤口,疼得他脖子上青筋暴起,想笑也笑不出来。
倒吸了几口凉气后,咬着牙说道:“代州、雁门两任守将,或战死、或逃亡,百姓们在心里还不知道怎么骂朝廷呢!睿不能成为第三个,朝廷丢不起这个人,秦家丢不起这个人。”
“自睿以下,两万唐军皆可战死,但绝不能让百姓再失所望,绝不能让突厥人视我北部防线如无物。使其如入无人之境,在代地烧杀抢掠,那是军人的耻辱,也是男人的耻辱,睿宁战死,不为也!”
听了秦睿这话,苏庆节眼角不由泛红,他这辈子见过的名臣大将多了,可他们在战场上舍身亡死多数都是为了君王,为了官职、爵位而已,百姓不过是嘴上说说的,有谁是真为了他们呢?
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磕磕巴巴的一番话,胜过任何辞藻华丽的官样文章这也让他想起狄仁杰引述的那句话:千骑将军秦睿,巨鲲之属,无奈居于浅水,徒之奈何啊!
这样的人,称之为侠一点都不为过,因为他有一个用于实事的仁爱之心,他确实是名副其实的“仁爱之将”。
“苏公,突厥人不知我军虚实,宜令郭知云和杜宾客继续率领这四千代州军拒守于此。待雁门关城防修缮完毕后,以夜色为掩护撤入关内,且记不可白日,否则必有追兵!”
看到秦睿因为缝合伤口疼的面目扭曲,苏庆节赶紧应了一句,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行行行,你不要再说了,一切都交给老夫去办。”
临走之前,苏庆节还不忘喝斥秦晙:“你在那杵着干啥呢?等着老夫赏你呢!没眼色的东西,还不与老夫一道去布置军务!”
秦晙是个老实孩子,他当然不知道这个喜怒无常的老家伙闹的事那一出,所以也让他骂的一愣一愣的又看到兄长点头,也只能垂头丧气的跟着出去。
“秦睿,别人不知道,可我知道,你不仅想救代州的百姓,更是想救代州军这支败兵,他们可不是你的兵,至于这么玩命吗?”,一边缝合伤口,武幽兰一边问了一句。
呵呵咳咳,“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大唐的军人吗?相比于朝中那些鬼祟的臣工,我倒是更愿意与他们呆在一起。你知道的,就凭嘴里这条巧舌,我不是不能当文官!”
“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军队干下去吗?就是对唐军的感情,这倒霉的地方,这群倒霉的人,太值得我去爱了,不是吗?”
武幽兰不是职业军人,她当然不明白军人的追求是什么,尤其是像秦家这样的军伍世家,军队就是秦氏子弟的家,军中的这些袍泽就是他们的兄弟。
战场结下得袍泽之情,甚过同胞手足,那是一种把生留给对方,把死留给自己的交情,这种感情在文官之间是永远不可能存在。
待秦睿话音一落,武幽兰叹了一口气:“我以前总不明白,秦家这个沉寂了几十年的武勋世家,为什么能保存到今天,为什么能享受到那么多人尊重,即便是敌人也不会恶语相加!”
“今儿,我明白了,秦氏子弟却是了不得,怪不得你们三代将领都能受到皇室如此信赖,秦家不是忠臣,而是诚臣。颜家那些老东西,竟然也能写实话,这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武幽兰这话勾起了秦睿的兴致,连忙问道是什么意思!为了转移秦睿的注意力,武幽兰将太宗朝开始,颜家奉旨篡改国史的事叙述了一遍,而且这种传统一直持续到今天。
但关于秦琼的记载,却是公正、写实的:迟、秦、程刚毅木讷,气镇三军,力崩大敌,匹马孤剑,为王前驱,此则吴汉之朴忠,贾复之雄勇也。河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