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逍遥的活计儿干的漂亮,他带着几十个本乡熟悉地势的府兵,没用多久就摸清了突厥人补给的规律,一把大火就烧了他们不少的辎重,可活着回来的就仅仅有五人。
原本以为在这种“青黄不接”的时候,蒙受了这么大的损失,突厥人势必会停止攻势,等待新的补给到位后再行攻击,可阿史那禄这人真是不简单,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加紧了进攻的步伐!
突厥军全力以赴了,秦睿自然也不能等闲视之,不仅把全部的本钱都投了进去,更是动员了城关内所有的青壮上城戍守,誓与突厥军血战到底!
又熬过了半个月,秦睿站在雁门关的城头,一只叉腰一手抚着冰寒的城砖,仰头看着北方喃喃道:“还到不了吗?
身边跑过一队士卒,抬着拆除房屋后劈碎的木头。城头上升起了黑烟滚滚,将士们搭起了许多行军锅灶,锅里煮着坚如铁山般的冰块。
“将军,这是最后一批木柴了。现在关内能拆的房子,都拆了。”,程齐之上前说道。
“嗯,知道了。”秦睿应了一声,连日作战也让他原本俊逸的脸沾上血迹和泥土,看上去就像烧糊了的锅盔。一阵狂风过后,城关上黑烟火星凌空飞舞,残破的战旗也发出咧咧的作响声。
回到东楼之后,秦睿提笔写下两封信,一份给太后,一份给自己父亲,秦睿心里清楚,这份计划风险极大,如果薛讷不能及时找到人,或者黑齿常之来不及回转,那他就只能与雁门关共存亡了。
政治交代好说,提笔随便写两笔也就是了,可家书不同,老头子虽然有时打骂他,可归根到底对他不错,人不能活得太自私了,所以在死之前必须得交代清楚。
书曰:阿耶钧鉴,儿秦睿叩首再拜,突厥陈兵前后以六十余天,攻关也超过一月,终日血战,日夜不停,儿麾下诸部伤亡殆尽。
数万敌军,每日轮番攻城八次以上,日夜不休,箭簇滚木礌石早已消耗完毕,如今只能是拆房煮冰、用沸水淋敌的守城法子,但恐难以持久。
儿枕戈待旦,闻战则起,不敢有负先祖之英武,败坏我秦氏累世忠烈之名。一旦房子拆尽,儿就只有开关一战、为身后的代州城多争取一些时间。
,忠孝不能两全,儿身为人臣,食君之禄,自然有保家卫国之责,请父亲谅解儿不能于塌前侍奉双亲,移孝做忠,以身殉国!儿秦睿顿首请罪。
写完了信,秦睿让人叫来来武幽兰与苏庆节,将两封信交给他们之后,随即言道:“代州城还有一些兵,粮草也能维持一段时日,你们俩带着关中剩余的内卫先过去,到了那里与狄公、翟锋汇合。”
“明日,我会开关,放百姓南下代州,待疏散完他们后,就要与突厥人展开巷战,能拖一日是一日,拖得时间越长,对于我们越发有利!”
仗打的是惨烈,可秦睿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计划是错的,突厥的蛮子就那么多,新军的数量也有限,多耗死一个是一个。现在两边都打得精疲力尽了,大军回转之日,必定是压倒性的碾压战。
“不行,开什么玩笑,仗打到这个份上,也不是你的责任,我不走,大不了都死在雁门关上!”,武幽兰把奏章和书信往苏庆节怀里一塞,一口就回绝了秦睿的建议。
“雁门关现如今就是一座人间炼狱,不管是谁填进来也会被碾成齑粉,杯水车薪,这是个极其不划算的买卖,知道吗?”,秦睿面色凝重的回了一句。
秦睿的话说的没错,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所以苏庆节对外面招了招手,让亲卫把武幽兰架出去,随即言道:“利见,都是军伍里的汉子,心照不宣了,如果你失败了,老夫会与代州城共存亡的!”
“好,苏公,还是你知道我的心意你放心,睿这条命金贵着呢,突厥人想要的话,必须做到积尸如山!”,话毕,秦睿还把自己的披风递给他,示意他老人家保重。
苏庆节前一刻刚走,任逍遥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将军,突厥人攻过来了,而且倾巢而动!”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后,秦睿心头咯噔一下,带着侍卫迅速冲上城关,举目远看只见关下密麻麻的奔来大批敌军,宛如黑色的洪流铺天盖地向这里涌来。
突厥军铺天盖地的滚滚而来,比以往任何一次攻城战发动的兵力都要多。很显然,他们也是料定了雁门关已是油尽灯枯,只待一击而破了。
面对汹涌而来的敌军,城头的唐军将士却是相当的平静,每个人都静立的站着,神情肃穆。连日接连不间断的守城战,唐军将士现在都习惯了随时投入战斗。
知道今天是不一定能熬不过去了,所以也都心照不宣的抱定了必死之决心,准备做最后的一搏。就算不能杀敌,也可以与生死相依的同袍一起殉国,黄泉路上也不寂寞不是!
“众将士听令!”秦睿大喝一声拔刀出鞘“准备迎敌!”
厮杀了一阵,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秦睿原本英俊的面目也显得更加狰狞。拔剑指天,用嘶哑的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