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总是能给人带来无限的欢乐,家里有了李重润,秦睿和李淑的生活也变得充满童趣,尤其是李淑,横刀换成了戒尺,每天都追着侄子满院子跑。
上有慈眉善目的父母,中有贤良淑德的娇妻,下有活泼伶俐的稚童,这样的生活确实让秦睿沉寂其中,也让秦睿有些烦躁的心,逐渐的平稳了下来。
垂拱四年,九月初,正字陈子昂上疏言当今为政之要,宜缓刑崇德,息兵革,省赋役,抚慰宗室,各使自安。
随后又上疏,言近来大狱增多,逆徒滋广。请太后自问囚徒,有罪者显示明刑,冤滥者严惩狱吏。
陈子昂说的不对吗?没错,一点都没错,不仅是他明白,这朝堂的衮衮诸公都明白。那为什么没人出来抖这个机灵呢,就是因为大伙心里都明白,这些都是太后授意的。
被处置的人包括宗室,勋贵,进士出身的老吏,但他们不仅是太后执政路上的绊脚石,更多的是打着捍卫李氏正统地位的欺世盗名之徒。
别的不说,就说天官侍郎邓玄挺吧,他就是个很明显的例子。其人是上官仪的旧友,能写一手好文章,历任澧州刺史、晋州刺史等地方官,皆以善政闻名。
太后称制后,委任为吏部侍郎,专门负责选官,五品以下,皆可尤其先行任命,再行请旨,信任之由,权柄之重,即便是魏元忠的老臣都有所不如。
就因为他官箴良好,且曾为宗室在太后面前进过几次言,汝南王李炜,鄱阳公李善等宗室便于成为了好友;没事的时候,经常邀上三五好友与其一起谈词作赋。当然,他们“闲谈”的内容大多于时政有关,秦睿的二叔秦怀道就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
人生一世,知己两三人,这话文人们常常挂在嘴边,汝南王李炜等喜好文士的宗室也是如此,他们甚喜邓玄挺的才华,甚信其德行,有什么心里话也愿意说与他听。
李旦这个皇帝,当的还不如他的兄长,在太后面前窝囊至极也就算了,在武氏宗族面前也低三下气,这让书生义气的李炜等人很是看不惯,所以就萌生迎立新主的想法,问计于邓玄挺。
邓玄挺先是晓以大义,告诫李炜等人不可因一己之见,学徐敬业之举而祸乱天下;同时也说明了自己的主旨,不帮李炜等人,也绝不告密。
可没过几天鸾台出缺儿,“仁义君子”邓玄挺为了能在众官中脱颖而出,秘密给太后上了一本,言李炜等心怀怨望,应该加以告诫,免得生出肘腋之患。
但结果却出人意料,太后对炜、湮等宗室十二人仅仅是轻描淡写的处于流刑、发配黔州。而对于举报有功的邓玄挺却处以了极刑,在东市口一刀就砍了。
很多人都想不明白,一向鼓励举证的太后为什么会,一反常态杀了邓玄挺;可寿成公主李淑清楚的很,因为他的驸马秦睿,在这期间找了个借口跑到神都去了。
距离神都洛阳,几百里外的许州境,一处不那么起眼的驿站,秦睿穿着一身圆领袍坐在椅子上,正前方的几张桌子,正围着十多个人,狼吞虎咽的吃喝着准备好酒菜。
而这些饥肠辘辘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李炜等被流放的十二位宗室贵戚。他们是被秋官的差役一路押过来的,吃的、喝的连原本府中的仆人都不如,是以即便这些吃食很普通,他们也吃的如此这般香甜。
在秦睿眼中,这些家伙属于那种读书读傻的书呆子,心机和识人之能,都是下乘,除了忠心之外,身上没什么可取之处。但他们少时都是李显的玩伴,不在这个时候帮他们一把,以后没法向李显交代。
“妹婿,妹婿,我们弟兄是完了,流放黔州,遇赦不赦!但这也怨不得别人,谁让我们识人不明,交友不慎呢!”
舌头喝的有些大的李炜在秦睿边上,指了指吃喝众家兄弟,又指了指自己,哭丧着脸说着。没错,他们是后悔了,他们后悔的是怎么没早看出来邓玄挺是欺世盗名之辈,狼子野心之徒。
“行了,郡王爷,去黔州住几年,总比到丽竞门去好,而且邓玄挺已经身死了,你们又何必耿耿于怀。”
“那地方山清水秀的,就当寄情山水,过过隐士的日子;等过几年等风头过了,还能再回来。”
“你放心,这些差役会把你们安然无恙的送到黔州,到了那里有会有人保障你们的安全,安心上路吧!”,话毕,拍了拍李炜的肩膀,秦睿起身向外走去。
刚出大门,就看到西侧角落中,有一个身着秋官差役服饰的汉子抱着横刀,靠在一颗大树下。秦睿的嘴角微微上扬,也踏着轻快的脚步走了过去。
“怎么样?现在的日子还好吧!”
“比不了从前,整日像鹰犬一样到处咬人,丧良心的事每天都干。有时候,我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人,还是鬼了。”
“这话说的不错,需要你是人的时候,你就是人;需要你是鬼的时候,你必须把鬼做好!”
唉,叹了口气,那差役继续说:“邓侍郎死前,大牢里的差官曾经被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