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光辅是够不要脸的了,自大唐建国以来,领兵的大将还没人敢干杀良冒功、剽掠民财,不得不说,为了保住相位,他也真是豁的出去。
他张光辅是豁出去了,可不管是岑长倩,还是狄仁杰和秦睿,都没有权力去罢免三军主帅,即便有能力去“实践”,也不能干这种授人以柄的事。
所以,想要为那些罹难的百姓伸冤,想要整肃军纪,就得从中军司马房嗣业着手,然后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呗,在全军将士的怒火上,再浇上一把火。
飞骑卫不仅是野战卫率,更是主官刑司的皇家卫率,特别是兼管全军的军法,自然是责无旁贷,所以直接命翟锋和秦晙去把房嗣业拿下,并将他那三千铁骑缴械。
可这边刚得手,张光辅就闻着味的赶了过来,而且人家不找秦睿,专门盯上了狄仁杰,因为他心里清楚,没有狄仁杰的蛊惑,驸马爷怎么会直接撕破脸呢?
“狄怀英,你怎么个意思,专门同本相过不去是不是?本相念在同僚一场,没调查你是否附逆,你非但不感恩,反而处处与本相作对,你想怎么着!”
“老夫附逆?你倒是会咬,可你有证据吗?但你杀良冒功确实证据十足。你说说,那些老者和幼童是怎么附逆越王,是跟着他起兵造反了,还是他们上阵了,亦或者运输粮秣了?”
“他们是没有上阵,可确实给越王军提供了粮秣,否则那么多军队吃什么,喝什么!就凭这一点,本相就算是判他们附逆也没错,他们也应该受到株连!”
“放屁,越王扯旗造反,刀架在老百姓脖子上,能特么不交粮么!老夫看你是吃了灯草灰,放的是轻巧屁!
如此丧尽天良之事,还让你说的这么理所当然,老夫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掰扯着越王起兵经过州县所部百姓是否附逆的问题。张光辅以军资粮秣为切中点,抵死不认杀良冒功之事,极力掩饰着他此次私自派兵的真实目的。
秦睿也不着急,就这么冷眼旁观着,一边喝茶水,一边看着两位大员朝着,打了这么多仗了,脑袋里的那根弦儿始终都绷着,狄仁杰愿意玩,那就看着呗!
稍时,庞岭掀开帘子进帐,递上来一份供词,扫了一眼后,秦睿又交给狄仁杰,随即笑道:“张相啊张相,你怎么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呢?下官真是替你臊得慌!”
这份供词里说的很明白,房嗣业奉的就是杀良冒功的命令,他也是不想屠杀、劫掠百姓,他们拂逆不了张光辅这个大帅的命令,所以才干出这么丧尽天良之事的,他和将士们完全是迫于无奈。
更有意思的是,房嗣业揭露了一个秘密,张光辅认为丘神绩在阵前的表现是恰当的,因为谁也无法保证,那些蠢蠢欲动的诸王会不会趁乱附和起兵,来个“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张光辅也不止一次的告诫他们这些心腹,私下议论图谶、天文,在作战时一定要多留一个心眼,保存实力,静观其变。
不要看别人,尤其是岑长倩、秦睿、薛绍这些人,玩命的打,把好不容易攒的家底都折腾光了,到时候没了讨价还价的余地。
而豫州的战事结束后,张光辅又担心回朝之后,有人弹劾他指挥无度,耗损兵力,贻误军机,无用人之明。为了挽回先前判断不明的颓势,特意制定了房嗣业等人的行动计划。
据他们自己粗略统计,三个县城,二十九个村庄,本来就因为越王之乱跑了一半人口,现在经过这么一手,基本上没什么人了,可谓刮下了三尺地皮。
如果不是秦睿出手够快,他们交接完“缴获”后,还将对早已预定好的另外五座县城,进行同样的清剿扫荡行动。
而看过供词的狄仁杰,一把就把纸仍在了张光辅,大声喝骂:“恨不得尚方斩马剑,加于汝之头颅,如此,某虽死如归耳!”
制止了激动的狄仁杰后,秦睿沉声言道:“张相,太后前旨说的很明白,军事上的事交给邓国公,我等只要审理好丘神绩的案子,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可如今,你纵兵为祸,杀良冒功,实在无法再统领全军任大军统帅,是以睿请你即刻升帐,将帅印、兵符交给岑尚书,配合调查,回转神都,到三法司去解释!”
秦睿的意思很明了,你自己体体面面的把军权交出来,然后体体面面的回到神都受审,能不能保住他这条老命,那就看圣眷如何了。
不过,秦睿丝毫不看好这光景,张光辅在战事中的暧昧态度前,又有房嗣业等人的证词在后,后果可不仅仅把他从相位拉下来了那么简单了。
如果秦睿在军中暗暗推波助澜,再加上张光辅于神都不怎么样的人缘,这次是必死无疑了,而且坑还是自己挖的,用“咎由自取”这个词来形容最是合适不过了。
“驸马爷,你这是落井下石啊,刚刚杀了丘神绩还觉得没吃饱,现在又想对本相下手了,是不是太刁毒了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