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皇是个从来不怕麻烦的人,她这辈子经风历雨,经历过丈夫、姐姐、儿子、外甥女的背叛,神经早就麻木了,对于任何人都不可能百分百的信任。
狄仁杰的事,就算武三思不说,用不了一天,她也会知道了。虽然老狄有自己的办法,但如果秦睿装出一副莫不甘心的样子,那周兴的构陷,很有可能被其相信。
如此一来,莫不如以持功自傲,和皇家驸马的身份闹上一场,反正只要不调动军队,不涉及到谋反,就能在最大的限度上消除武皇的疑虑,且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更为主要的是,丽竞门这么一个鬼憎人厌的衙门,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是该让落幕的时候了,所以秦睿毫不犹如的充当了敲响他们丧钟的急先锋!
而上官婉儿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把秦睿和狄仁杰传过去,“过一过堂”,看看这一老一小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毕竟周兴还呈上来一份谢死表。
“怀英,朕自问不曾薄待于你,你为何要反朕!”
“大周革命,万物惟新,唐室旧臣,甘从诛戮,反是实!”
“呐,既然你不怕死,那这份谢死表又是怎么回事?”
“老臣从未写过什么谢死表,老臣受刑如此,还能写出这么齐整的字么!”,狄仁杰捡起来瞥了一眼,淡淡的回了一句。
“那朕就不明白了,别人都是百般抵赖,你为何如此的痛快就承认了?不怕诛灭九族么?”
“若是不认,臣早就死了,那里能活到现在。酷吏们有层出不穷的方法折磨臣和臣的家人,为了他们,臣只能承认谋反,一刀痛快了事。”
狄仁杰这话一出,反而把武皇整没话了,确实,要想少受折辱,这种方法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周兴他们的本事,武皇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既然狄仁杰这问清楚了,那她就得问问自己女婿了,这小子胆大包天的很,一而再,再而三的宫内动刀兵杀人,这个毛病再惯下去,天知道他会不会真的造反。
“狄仁杰有他的不得已,你呢?说你的问题,杀的跟血葫芦一样,杀够没,没杀够,朕再放你下去杀一圈!”
“敕封你为公爵、上柱国的圣旨还没发到凤阁,你就给朕可着劲的惹事,是不是仗着有些功劳,恃宠而骄了,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武皇这话说完,秦睿肃声答道:“陛下,臣不敢恃宠而骄,臣也不是那种仗着有一点小功劳,就目无余子的人。”
“周兴与臣素有积怨,他要敢来与臣拼命,臣尚且高看他三分,可他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勾当,构陷于臣,臣不能忍。”
“臣是按照勋贵们就方法做的,没有调动麾下一兵一卒。”
说到这,秦睿的声音低了不少,喃喃道:“就是动手的地方挑错了,要有下次,臣就直接杀到他们家去。”
秦睿这话不说还好,听他这么说,武皇更是火冒三丈,抄起奏本就冲秦睿砸了下来。
“你还想有下次?朕告诉你,没下次了!要不是看在寿成和朕的小外孙面子上,朕非把你流放到岭南去不可!”
“哦,那臣就谢陛下隆恩了。”
咣咣磕了两个头,秦睿自顾的站起来,拱手言道:“陛下,您要是没什么事,臣就告退了,弄这一身黏糊糊的,脏死了。”
啪,“跪下,谁说让你走了?反了你了,朕的话还没说完呢!”,喝斥了一声后,武皇瞪了秦睿一眼。
先滚回家去看看寿成和孩子,明儿一早到夏官去,与岑长倩一起把回转大军和新征突厥士卒的问题解决了,这么多军队都堵在神都这一亩三分地,多呆上一天朝廷得花多少钱。
待秦睿离开后,武皇叹了一口气,沉声言道:“怀英啊,朕的儿女、子侄中,都是些不成器的东西,唯独利见这个女婿,是个可堪造就之才,朕是不忍心责罚他啊。”
“朕知道他是为你鸣不平,也知道你这次的是受了冤屈。算了,这一篇,就算翻过去了,朕立即下旨晋你为内史,兼管凤阁政务。”
武皇是个从来不说软话的人,她能这么说已经算是在变相的赔不是了。狄仁杰身为人臣,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叩首领旨、谢恩。
“陛下,丽竞门不能再纵容了,再这么下去,国将不国,朝将不朝,臣工现在每天起来的一件事就是跟家人交代后事,这样的社稷能长久吗?”
“上至当朝宰相,下至庶民百姓,无不畏惧、忌惮,酷吏当国,朝务不宁。今日是利见一个,他是没有坏心眼的。可陛下能保证天下皆怒之时,不会。”
狄仁杰的话没往下说,不过,武皇能听明白,天怒人怨的结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天下共击之。她这个皇位本来就是从李家手里抢来的,再这么搞下去,真没准会发生什么。
就说秦睿吧,如果他真的有异心,心里想着造反,那今儿在太庙,他麾下那一万多虎贲之师,趁着在宫禁校阅之际发难,她也是没有办法的。
也就是看在这个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