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道理,通常来说现役军官犯了人命官司,要么发配到边军之中服役,立下了足够的战功之后,才能得到赦免。
要么就去烟瘴之地,整日与野兽为伍,用不了多少年,那人就跟野兽没什么区别了。
但裴绍业是幸运的,有秦睿和李多祚帮着求情,所以武皇也网开一面,降为军卒,戴罪立功。让秦睿带回西京,反正裴绍业的事在神都已经名声鹊起,待不下去。
左鹰扬卫这老部队是回不去了,实在是没法见人,所以秦睿特意把他安顿飞骑卫的火头军,洗洗菜,搬搬粮食,虽然劳累一些,但相比于丢人现眼,确实要好的多。
“来,老裴,看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巡视完军营的秦睿,拎着两坛子杏花村好酒的,笑着冲裴绍业举了举。
“我就知道,你早回来的,正好,伙房里我还留一条腌好的羊腿,一尾鲜鱼,收拾一下,拿来佐酒,打牙祭。”
看到秦睿穿着一身便装来,裴绍业就知道,他是来与自己叙旧的。这个时辰,伙房已经没人了,所以他只能自己动手,去张罗下酒菜。
少时,一盆清水鱼汤和一条外焦里嫩的羊腿端了上来,放好筷子后,裴绍业还让秦睿尝尝他这几天在伙房学的手艺。
“不错,盐口拿的不错,吃起来也没那么腥。”,话间,秦睿还举起酒杯与裴绍业碰了一杯。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叙说着往事,从诏狱相识,到南下平叛,最后又将讲到北伐。可以说裴绍业见证了他从一介偏俾之将成长为今日的大将军。
“大将军,你是有大气运的人,业与你是比不了的。况且出了这种事,我这辈子也就算交待了,也没什么指望了。算了,对付过吧!”
“老裴,话不能这么说,当年在都梁山,仗打的多难,战事焦灼,积尸如山,弟兄们都把脑袋都系在腰带上,谁想过能活着回来。”
“那时候,作为老兵的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去时少年身,归来烈士魂,大不了再投一次胎,能有多费劲。”
“你说你死都不怕,还怕重新来过么!不就是降级么,只要立七次军功,你就可以官复原职了。”
话是这么说,道理也是这么个道理,飞骑卫作为周军中数一数二的劲旅,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立七次军功,那也就是几年的事。
秦睿将他带到飞骑卫,就是想再给他机会,登山再起。裴绍业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也不是不领情,可他对于仕途之心,真是淡了。
就算让他当上了大将军又怎么样,置办的家业比从前大又怎么样,到头来传给谁?所以,他的想法很简单,立完了七次军功,就致仕返乡。
“好吧,一时想不通也属于正常,以后的事,咱们以后说。”,话间,秦睿给空着酒杯续上,问了一桩陈年往事,惊的裴绍业筷子都掉了。
过了这么多年,有一件事秦睿一直都想不明白,裴绍业与程务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当初为什么下那么重的手?他一直都认为是刘讳之,或者武三思指使的。
可经过后来了解,刘讳之根本就受人之托,武三思又对裴绍业犯案,一点表示都没有,所以便可以断定,裴绍业并不是二人的旧部。
“既然,你是以私人身份来的,那老哥劝你一句,很多事还是糊涂一点好。”,捡起筷子后的裴绍业,很不自然的回了一句。
“你老哥都是火头军,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这样,出你之口,入我之耳,可好!”,说完这话,秦睿还夹了一块羊肉,一边嚼着,一边盯着裴绍业。
唉,裴绍业叹了一口气,他本以为这个秘密回烂在肚子里,将来跟着他,一块埋到土里去。
没错,在一般人看来,当年他和一些人对程务挺落井下石,不过是为了羽林军的兵权,搬倒了程务挺,大伙才有瓜分其权的机会。
再者说,倔老头得罪的可是武皇,只要把罪名坐实了,那就是肯定没跑。可谁能想到,本来十拿九稳的事,让被秦睿一手给搅合了,而且还让程务挺升了一级。
这么做是很不厚道,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裴绍业这小胳膊,实在是拧不过大腿,不听命怎么行呢?
“幕后指使的是韦待价,他现在是文昌右相,深受武皇的倚重,主管军旅之事。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我是真不知道,许是因为私事,也可能是公事。”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京兆韦氏,树大根深,门生故里无数,家里出的宰相,祠堂里都放不下。韦氏的能力,远远不是一个新崛起的大将军能比的。
如果要怨,那就怨他吧,反正他已经这个熊样了,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裴绍业希望秦睿能把这事忘了,犯不着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
“好,听你的。来,咱们弟兄今天喝个痛快。”,话毕,秦睿提起酒杯,与裴绍业碰了一杯。
秦睿原来也是不想问的,可裴绍业到了飞骑卫,总是要与程齐之照面的,早点说明白,早点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