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是个很奇怪的军队,从晋阳起兵开始,太宗皇帝等将帅,甭管战事多么焦灼,不利,永远都冲杀在第一线,在部署面前率先垂范,鼓舞士气。
比如著名的虎牢关之战,太宗亲率玄甲军,三千破十万,擒夏王窦建德或者李靖、苏定方率轻骑,奇袭颉利中军等等,例子太多了,数都数不清。
总而言之,有这样悍不畏死的将帅,就有决意向死的士卒,上下一致,战力自然长盛不衰,再结合军功赏罚制度,形成极为特殊的军队模式。
在义愤和重赏的激励下,士气如虹的唐军,在赵文翙的率领下,以极其凌厉的攻势,仅仅用了三个时辰,就成功收复榆关,斩敌一万三,生擒六千余人。
唯一遗憾的是,三位主将,唐军只擒下了留下掩护,当替死鬼的李楷固,李失活及何阿小,见形势不对,早就带着亲卫脚底抹油了。
虽然美中不足,但最起码还是干净利落的打赢了,赵文翙一面向营州报捷,一面令部下抢救伤员、修缮城池,并发布安民告示。
榆关百姓,在陷落的这些日子里,可是没有少受契丹人的吩咐,切切实实的感受了一把当“亡国奴”的滋味。
所以,见到王师这么快的就收复了榆关,无不壶浆箪食以迎营州军。看着老百姓手里的捧着的吃食,且一个劲儿往他们手里塞东西,请军爷们好好吃一顿。
丘八们粗野都习惯了,而且刚打完仗,个个造的跟钻灶坑出来的似的,白的,黑的,红的,跟鬼画符一样。
甚至有些人,因为作战的原因的,两只手不是磨破,就是受伤的,根本就抬不起来,也没法端乡亲们送来的东西。
见士卒不敢接着,且手一个劲儿往后躲,两个老头找到巡查的赵文翙,恭声言道:“大帅,大帅,我们年轻时也是府兵,请允许我们代表榆关的老兵,百姓,敬一碗酒吧!”
“恩!”,点了点头,赵文翙大步上前,高声言道:“听我的命令,把手都伸出来!”
两位老者,见士卒们的手都血肉模糊了,眼角不由的泛红。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谁家没有孩子。将心比心,要是自家的孩子,也遭了这样的罪,那个当父母的能受得了。
“拿起刀枪的勇士,竟然连碗都端不起来。好孩子,还后生,来,老夫亲自喂你!”
“没错,父老乡亲,老少爷们,后生们都累了,咱们亲自喂一把,慰劳一下后生们!”
士卒们被骂成丘八都习惯了,他们也不知道啥叫干净,埋汰,反正官长让打到那,他们就打到哪,服从命令听指挥也就完了。
连他们自己都习惯了,没脸没皮的过活。可现如今,被老百姓如此真诚的对待,糙汉子们也都不由的一阵脸红,颇为不好意思。
尤其是那些被大姑娘小媳妇的喂的,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汉子,张嘴吃下后,也耷了着脑袋,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此时此刻,士卒心头不由的涌现“廉耻”二字,他们这些不知羞耻的糙老爷们,第一次明白了书生们叨咕的廉耻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帅,看到没,一群天不怕,地不怕,像野马一样的瓜怂们,竟然有这么腼腆的时候。”
“哎,老曹这话说的有理,战事接近尾声的时候,这些兔崽子都杀红眼了,根本就没人能治的了。”
话间,郑耀又指了指比小鸡仔还听话的士卒:“现在呢,老百姓的馍,就把嘴堵上了!”
“依着我看,这以后打仗,不用赏了,让乡亲们带着馍来行。”,说完这话,曹鹰还拍了拍裴光庭的肩膀。
这小子方才被好几个姑娘围着,把这位沙场悍将弄的落荒而逃。曹鹰是笑话这小子,是个雏儿,比起他爹闻喜公的风流,差的太远了。
“额,依着末将看,这就是民心所向。我唐军是堂堂的王者之师,所谓。”
裴光庭这话还没说完,曹鹰、郑耀等将,齐齐的白了他一眼,扭身就走了。直接将裴光庭晾在原地,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勾勾的看着赵文翙。
“小鬼,你是飞骑卫出身没错,可咱们这是营州军,一军有一军的规矩,你就是背景再深,能耐再大,也得入乡随俗,知道不!”
“这次仗打的不错,弟兄们对你有所改观!可你也的放下掉书袋的臭毛病,那几个混蛋,连名字都写不利索,你跟他们说这个,那不是对牛弹琴么!”
“我这可是看在太尉的面上才提醒你的,至于以后怎么做,那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放下架子了。”
说完这话,赵文翙转身走向那群久候的乡绅,人家组织了这么大个场面,给足了他赵文翙的面子,作为好面的人,赵文翙必须与他们喝上几碗,否则是要寒了人家的心的。
而就在唐军士卒弹冠相庆,与同乐的时候,被压在临时牢房的契丹人,正在享受看管唐军的重点照顾。他们在榆关,杀人放火,抢劫强暴,干尽了坏事,现在风水轮流转了,收点利息也是应该的。
当然,他们一早就接到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