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人大概分为两种,理想主义者和现实主义者,正常来说,理想很难战胜现实与刀法的道理一样,单刀看手,双刀看走,会变通的人总能混好。
张说就是现实主义者,他并不纠结于世俗和律法,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有地方官和村规乡俗管着,他不会在上面浪费过多的精力。
恰恰相反,有这功夫,他不如多上心一下太尉关心的事,不仅对朝廷有利,对他个人的仕途,也是极为有利的。
说到底,他还是个读书人,当官的政治目的,和信奉的目标,就是辅弼天子,安定天下,他也不例外。跟着太尉,就是能实现这样的政治目的。
可徐坚与他,或者大多数人的选择,背道而驰他是个坚定理想主义者,对于坚持的信念,那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就是个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就算是拧下他的脑袋,也绝不回头!
“徐兄,都着你说的办了!可一句话,还望兄长解惑!”
“来,说说看,但我不保证一定能解!”
在学问一道上,徐坚心里有数,他们俩半斤八两,张说都搞不明白的事,他又能高到哪里去呢!
“负一人而救苍生,负苍生而只为一人,你选择那个?”
这个问题,是张说进参军司之时,秦睿问他的,饶张说机谋百变,对于这么直白的问题,也没有一个完全的说法。
所以,秦睿便告诉他,什么时候,这个问题想明白了,他也明白了,为官三味,这官儿也就当明白了。
呵呵,“道济兄!问你这个问题的人,一定是个活着比死都累的人。”
“此话怎讲!”
“这话还不明白么?好,那我给你说说!”
在徐坚看来,这种人,活着就是矛盾,每天都面对选择的困难,没作一次选择,他都担心自己是不是错的。
所谓妇人之仁,说的就这种人,左右为难,总是怕害了别人,荼毒天下,活的是真够累的了。
“哎,方便说说,这话到底是谁问的么?”,搞什么啊?整的悲天悯人的景儿,完全把自己摆在予取予夺的地位,太自恋了吧!
嘿嘿,“此人,姓秦,名睿,字利见,官拜太尉、中书令,堂堂帝师,当朝驸马!”
“老兄,说他妇人之仁,你呀,大错特错了!想想太尉的战绩,哪次不是积尸如山,血流成河!”
徐坚说任何人,妇人之仁,张说都不会提出异议,可说太尉有妇人之仁,别说他,大唐的文武官员,百万军队,随便拎出来一个,也不会有人承认。
太尉是怎么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怎么中兴土德的,就是靠着杀戮!纵观太尉的成长史,与其说是一部传奇,还不说是累累白骨,铺成的坦途。
“行了,别给你家太尉脸上贴金了!他呀,就是说一套,作一套的人,死鸭子嘴硬!”
“也是,这活生生的人,杀的人足足有几十万之众,心日日夜夜都泡在淋漓的鲜血中,能不扭曲么?”
“在这位置上,掌握这样的权势,还能如此自醒,要么就是真圣人,要么就是伪君子!”
对于老友的口无遮拦,张说早就习惯了,可刚刚从飞骑卫大营,调出来的一队飞骑卫,却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太尉是飞骑卫的缔造者,在他们心中,太尉永远都是不可代替的统帅,是他们心中永远的战神。
眼前这么个白面书生,竟然口无遮拦,攻讦太尉,这在大伙看来,绝对是大逆不道,所以直接拔刀,把他围了起来。
呸,“说两军,没理你,已经是看在张主簿的面子了。可你小子,蹬鼻子上脸,说起来没完了!”
“没错,太尉是什么人,是我朝第一忠臣良帅,天子尚且礼敬,你这腐儒,何干侮辱我们的统帅?”
将士们的愤怒,出乎徐坚的意料,他没有想到,这些飞骑卫的普通军士,竟然崇拜秦睿,崇拜到这种程度。
同时,也钦佩秦睿笼络人心的手段,连普通士卒都笼络的如此周全,这样的人再不成功,那真是没有天理了。
“太尉就是太尉,不服不行啊!我。”
徐坚的话还没有说完,张说就便挡在将士们的前面,喝令他们收回武器,随即才转身看向自己的老友。
他的这位同年,是不会明白,飞骑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军队!
“徐兄,你的主意你的言辞,尤其是在一支信仰高于生命,荣誉高于利益的军队面前!”
“两卫是我大唐唯一的全募兵制军队,他们不仅战斗力强横无比,更是一支有信仰的军队!”
徐坚这可有点莽撞了,两卫的士卒,基本都识字,相比其他军队,士卒们都有独立的思想,也有自己的主意。
老友这话,无异于指着和尚骂秃驴,要是有他在当场,眨眼之间,他就得被乱刀分尸。
额,徐坚还能说什么呢!这些士卒和秦睿,就好比信徒与神佛。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