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太尉回朝后,洪熙皇帝李重润,变化不是一般的大。脾气好了不少,官员、宫人犯错,只要不是原则问题,一概是宽大处理。
再用人方面,也有很大的转变,开始下放权力给三省,让三省诸部的大员们,得以放松紧绷着的弦儿,可以专心负责朝务,朝堂紧张气氛,得以缓解。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是,皇帝在洪熙十六年的最后一天,亲自书写一道圣旨,复拜太尉特进秦睿为中书令,领尚书省左仆射,位居百官之首。
同时,命松州副都督秦峯,为松州都督,检校剑南大都督长史,赐金鱼袋。自此,秦睿创造的升迁最好速度,被其子秦峯超越。
大明宫弘文殿,中书省和尚书省的主要官员,年后的第一件,就是到这里,等候新上官训示。唯独有两个不属于二省,且品级不够的绿袍官员,与他人有所不同。
“广平兄,我觉你家门房,比你懂礼数,从来都不叽叽歪歪的,小气劲儿不是!”
“我小气?姚元之,你都快把我的酒喝光了,我小气?”
“都是难兄难弟,喝点就喝点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两个正在斗嘴的,正是被张锡、刘宪挤下去的姚崇和宋璟,二人当年跟着秦睿的时候,走的太顺了,所以为官的戒备心并没有那么强,说话、办差,也随意很多。
可李重润不是秦睿,不会给他们改过的机会,办差再得力,也不能抗上,所以自然要被人所取替,不是张锡、刘宪,也会有其他人。
但如今的形势不同了,欣赏他们的太尉回朝了,又身兼了中书令、尚书左仆射,权势更盛从前,二人仕途的第二春也随之而来。
以往看不上二人的同僚,也只有干瞪眼的份,但凡敢像从前一般欺负人,坐在角落里岑灵源、狄光嗣二将,也会将他们扔出去。
“参见太尉!”,见秦睿从后面出来,诸官随即躬身见礼。
恩,“好,都坐吧,没那么多规矩!”,将手中的本章放在案子,脸上挂着笑意的秦睿,淡淡地说了一句。
话是这么说,可那些与秦睿不熟悉的,也惧于太尉的威望,双手垂于膝上,目不斜视,老老实实的跪坐着。
对待杜审言等宰相,他们自然不会怕成这样,但对于秦睿不行,连皇帝都是人家养大的,功劳大,大伙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昨日,陛下罢免了两位尚书省侍郎的官,名头你们也知道,尸位素餐,装神弄鬼。”
“要本官说,他们俩就是铁匠铺里的料,欠揍的货。谁不知道,陛下最讨厌那些笃信神佛的家伙。”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既然当了官,就应该把心思都放在辅弼天子,安定天下上。”
“否则,与其占着位置,莫不如回家,一心侍候佛祖,也给朝廷省一份俸禄。”
秦睿不需要搞新官上任三把火那套,现今的三省,架子都是他们三辅臣搭的,这里面的门道,没人比他再清楚了。
李重润这些年,虽然换了一些人,但大部分的血肉都在,秦睿用起来,也可以如同臂使,运用自如。
“好了,事过去了,就过去了。熟悉本官的人都知道,我这个只看眼前,从不看过去。”
“奉陛下圣谕,着晋姚崇、宋璟为尚书省左右侍郎。兵部尚书王孝杰,晋侍中,左侍郎黑齿俊,晋兵部尚书。兵部左右侍郎由岑灵源、狄光嗣接任。”
“剩下的中低官员调整,都是些常规的调整,本官就不念了。你们要记住的只有一点,实心用事,忠诚侍主,官位自然高枕无忧。”
说完这话,秦睿挥了挥手,示意诸官,除了姚崇、宋璟,其他人都可以下去办差了。其实真没必要说太多,有资格进弘文殿听训的,都是老吏,不用说,他们的心里也是有数的。
“都说瑞雪兆丰年,新年新气象,可你们还是倒霉样,越活越回去了。”,看着他俩如同当年一样,穿着绿袍,好像从来没被提拔一样,秦睿就忍不住乐。
“下官眉生刀眼,言行刻薄,天生一副短命相,倒霉是一定的。”,姚崇还是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还毫不避讳的往挑了眉头。
“朱紫官袍是鲜血所染,下官穿绿,图个干净!”,老成持重的宋璟,还是风轻云淡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哈哈,秦睿心里明白,李重润是个倔脾气,凡是喜欢独断,而这两位偏偏就喜欢与皇帝拧着来,即便皇帝是对,也要磨一磨。
对皇帝本身来说,磨一磨性子,总是好的。可这两位,还是错误的估计了自己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拿皇帝当鹰熬,胆子贼大啊!
“行了,没宰了你们俩个目无君上的兔崽子,已经算陛下宅心仁厚了。”
“陛下那,情替你们求过了。面子也仅有一次,将来走到哪步,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老实说,李重润并不是很喜欢二人,一个尖酸刻薄,另一个三脚踹不出屁来,活生生的磨刀石,他看着都头疼,更别说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