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转过身来,这一看不打紧,竟然又遇到了老熟人!
江西举子张枫!
还真是有缘分啊,吃烤鸭能遇见,喝花酒能遇见,今天来参加诗会,还能遇见他!
不过,今日一见,此人变化挺大的,主要体现在脸上,当初那一脚,让人家以脸落地,时至今日青肿还没消,看起来……有点惨。
而且,这一次张枫的注意力好像并没有在自己身上,因为他喊的是曾偶然。
曾偶然……莫非是曾鹤龄的绰号?
偶然二字并非贬义,但是用来称呼人,就不一样了。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读书人谁的成功会是偶然?
却见曾鹤龄不气也不恼,而是抱拳行礼道:“原来是张兄,幸会,幸会!”
张枫等人嬉笑着走上前来,说道:“偶然兄,当初你我从江西南下,同乘一条船,今日又在此相会,真是缘分……啊?”
突然,张枫愣住了,指着林墨说道:“怎么是你?”
林墨正在一旁假扮吃瓜群众,眼见张枫的目标突然转向自己,于是点点头道:“是我!”
张枫却跟见了鬼似的,下意识捂住脸,又四下看了看,叶红梅扮了男装,又易过容,他没认出来,只以为是一名年轻书生和一名书童,今日诗会上读书人特别多,也没往心里去。
“你……你怎么来了?”
林墨笑了笑,说道:“和张兄一样,来参加诗会啊。”
张枫对林墨是又恨又怕,每次见他都没好事,今天在外人面前又担心下不来台,于是说道:“上次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
叶红梅以为张枫还记着酒楼的事,刚要上前“讲理”,却被林墨拦住。
“张兄准备怎么算呢?”
看着林墨有恃无恐的样子,张枫真的很想上去揍他一顿,但是一想到前两次的经历,不免心里发虚。
“今日是以文会友,你我之间的恩怨先放一放,一会诗文上见高低!”
林墨不禁莞尔,闹了半天,这位还是个嘴强王者。
其实,林墨并不想和别人结仇,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只想着能够生存下去,可这个张枫却跟苍蝇一样,挥之不去,上次那一脚算是出了气,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最好还是见好就收吧。
想到这里,林墨上前一步,却见张枫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紧张地问道:“你要干嘛?”
“不干嘛,就是和张兄亲近亲近。”
“你……离我远点!我跟你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今日诗会,这么多人看着呢,打架斗殴都是市井粗鄙行为,为读书人所不齿!”
林墨心说,这家伙警惕性还挺高,算了,你爱咋咋吧!
“既然如此,在下失陪!”
说完之后,林墨不再理他,而是继续向前行去。
只听身后曾鹤龄问道:“林老弟和此人认识?”
“偶遇过两次。”
叶红梅问道:“两次?”
“是啊,你们去天津卫的时候,我又遇到他,你看他脸上的伤,就是我打的。”
叶红梅很诧异,说道:“就你这副身体还能打架?”
林墨哈哈一笑,没有解释什么,而是对曾鹤龄问道:“曾兄也和此人相识?”
曾鹤龄点点头,道:“当初北上之时,与他们几人同乘一条船,路上还得了个曾偶然雅号。”
“何意?”
“在下今年三十又,年近四旬之人还能中举,岂非偶然?”
林墨立刻从曾鹤龄的话中听出一个信息,中举,也就是说,他大老远来到顺天府,是来准备明年开春的会试。
如此说来,当初在街边摆摊卖字,可能是因为盘缠花完了,这才想了个办法维持生计,并非想象中的穷困潦倒之人。
对于曾鹤龄,林墨一直没有去了解过他的过去,本以为只是一名落魄书生,本着读书人不容易的同情心,顺手帮他找个工作,赚点生活费,却没想到,一不小心抓到一名举人老爷。
想到这里,林墨淡淡行了一礼,道:“在下眼拙,还望曾兄见怪!”
曾鹤龄抱拳回礼,道:“林老弟对愚兄有知遇之恩,现在又何必客气?”
不卑不亢,坦然处之,这是林墨对曾鹤龄的第一感觉。
堂堂举人老爷,没钱了去街边卖字,这副心态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此时此刻,藏在心中的疑问也都得到解答,按理说,一名在街边卖字的穷先生,给他安排个工作,就算不是当场以身相许,最起码也要表现得感激涕零才对,可是曾鹤龄表现的却很淡然,完全没有低人一等的样子,你帮了我,我谢谢你,和你兄弟相称,仅此而已。
这种人心里是装得下事的,他没有过多的表示,并非不知道知恩图报,而是把这份恩情放在心中,等到合适的机会再做回报。
因为,那些感激的话是没有意义的。嘴上说的越好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