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林墨刚刚晨练回来,便看到自家门口有个人正在徘徊。
“黄兄?”
来人正是朱瞻基,一大早登门拜访,却得知林墨出门去了,只有两名女眷在家,不好意思进门,便在外面等候。
“林兄大汗淋漓,这是做什么去了?”
“没什么,出去跑了两圈。”
“跑圈……是为何?”
朱瞻基有些纳闷,书生不好好待在家里读书,一大清早出门跑步的还是第一次见。
“就是锻炼锻炼,黄兄来了怎么不进去?”
这时候,大门打开,小倩招呼道:“老爷您回来啦,奴婢让黄公子在前厅等候,黄公子非要在外面等!”
看来这位黄公子还挺讲究,林墨马上将人让进去,说道:“黄兄快里面请,小倩,把昨天买的雨前龙井泡上!”
对于此人,林墨还是比较有好感的,两人第一次见面就聊得很开心,昨天又在诗会遇见,也算有缘分。
“黄兄那位仆人……”
“哦,老纪今天有事,没跟着一起来。”
不多时,一壶清茶端上来,林墨也不喜欢绕弯弯,便开门见山地问道:“黄兄今日登门造访,所为何事?”
“实不相瞒,自从上次听了林兄对经济之道的论述,颇有感悟,但是疑惑也不少,今日特意前来请林兄解惑。”
林墨点点头,说道:“黄兄想问哪些方面?”
朱瞻基稍微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然后说道:“我是这么想的,一贯铜钱,永远可以买一贯铜钱的货物,但是一贯面额的宝钞,却只能买到十分之一的货物,这其中的奥秘,是不是当日林兄提到的金银本位的概念?”
林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吟吟地问道:“在下冒昧问一句,黄兄在朝廷任的何职?”
朱瞻基眼中透出一丝紧张的气息,但是这种神色一闪即逝,不动声色地说道:“在下无官无职,林兄何出此言?”
林墨淡淡一笑,说道:“这个问题不应该是我等平明百姓所关心的。”
“林兄这份洞察力很是敏锐!”朱瞻基也跟着笑了笑,说道,“不瞒林兄,家父在户部做官,这许多年来,家父对银钱、市场、经济之道也是一筹莫展,上次无意间与林兄聊起这方面的问题,发现林兄对经济之道造诣颇深,所以,在下今日是替家父请教。”
林墨摆摆手,说道:“请教不敢当,既然黄兄对这方面感兴趣,我们不妨探讨探讨,其实,还是金银本位的概念,刚才黄兄说的铜钱的问题就能直接反映出来,为何铜钱不会贬值,而宝钞会贬值?”
“是因为……”朱瞻基想了想,试着答道,“铜钱本身就是用铜铸造的,而宝钞是用纸做的?”
“正是!”林墨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道,“铜钱也好,金银也罢,本身就是有价值的,而宝钞是纸,纸的成本是多少?黄兄不妨再想一想,除了宝钞之外,市面上一些钱庄的银票依然可以全额流通,同样是纸做的,为何银票却不会贬值?”
“因为……银票可以兑换银子,但是宝钞却不能?”
“看来,黄兄已经明白了。”
朱瞻基陷入沉思,通过刚才这一系列的问题,金银本位的概念已经很清楚了,可问题是,大明宝钞如何才能走出困境?
而且,他心中一直藏着一个更尖锐的问题,虽然自己依稀能够猜到几分,但是,他却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今天必须找林墨问个清楚。
“可是,大明宝钞乃太祖高皇帝钦定,宝钞贬值,岂非抗旨不尊?”
这个问题就上升到政治高度了,朱元璋说了,这张宝钞就是一贯钱,现在我拿着宝钞买不到同等价值的货物,你的行为算不算抗旨?
林墨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黄兄此言差矣,有些规律不是靠一纸圣旨就能裁定的,我们刚刚讨论的经济之道,就好比老天爷伸出来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操作一切市场运作,就算是皇帝老子也要遵守天下万物之规律,你也可以理解为顺应天道,若是与老天爷背道相驰,后果就难说了……”
这番话在朱瞻基看来无异于大逆不道,如果换做朱元璋在场,怕是直接诛九族了。
“看不见的手,万物之规律,顺应天道……”
“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需要做的,是找出万物表象之下隐藏着的规律,这就是天道,只有遵循天道,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源。”
朱瞻基眉头紧皱,苦苦思索,林墨的话让他感悟颇深,从小到大,各位师傅都是博古通今的大儒,一个个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让人感觉腹中有着无尽的才华,但是能说出这番话的,面前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书生还是第一个。
“何为天道?如何顺应天道?”
看到朱瞻基陷入沉思,林墨没有去打扰他,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能思考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凡事都要讲究循序渐进,不可急于求成。
半晌之后,朱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