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山岳的宝座矗立云霄,罡风浩浩荡荡,自四面八方奔赴而至。
“宿笈”祖师森寒如刃的眼眸环顾了一圈四周,见“夷息”祖师怀抱疯狗,情意绵绵“霊宜”祖师面色潮红,艰难挣扎,对外界似无知无觉惟微子与他一般,端坐不动,神色平淡。
而不远处的彩云之台上,“裴仙帝”一脸淡漠,恍若无事发生。
他微微点头,望着莫澧兰说道:“这方世界,乃是幻境,一切皆是阵法衍化。”
“只要窥破虚妄,便不会在幻境之中消亡。”
“裴仙帝,不愧是吾辈中人!”
“夷息”祖师闻言颔首:“不错。”
“此方天地看上去无比真实,非但有法则秩序,供生灵一路修炼。”
“更有种种传说传承,仿佛当真经历万载,自久远的古时,一直流传至今。”
“悲欢离合、爱恨情仇、道统之争编织得头头是道,堪称严丝合缝。”
“但实际上,都只是高阶阵法运转之际,注入每个降生于此的生灵默认的讯息罢了。”
“古时都是虚无现在是虚无,将来也是虚无!”
“那些下等仙,道心蒙尘,将毫无意义的幻境,当作了真正的世界,以至于沉沦其中而不自觉。”
“吾等仙帝,从不吝啬告诉他们盘涯界的真相。”
“但愚钝之徒,纵然本真当前,也是有眼无珠,反倒是将幻境幻化的所谓机缘至宝,当作了连城之物。”
“委实令人不屑。”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点评道,“宿笈仙友的手法,太过直接。”
“便是幻境凡俗之中,那些朝生暮死的蜉蝣,或血气激愤,或懵懂无知,或走投无路,或为人驯服也有悍不畏死的刹那。”
“猝然而终,时间短暂无比,只需要弹指的心志坚定,便足以抵挡。”
“但若是长久的折磨,死亡阴影如同利剑悬顶,随时随地,都能落下,然又不知其何时会落下。”
“置己身于如此境界,一点点感受着幻境的变化,一点点感受着覆灭的到来,一点点感受着千年道行毁于一旦的焦灼与痛心仍旧能够波澜不惊,方见本真!”
语罢,“夷息”祖师未曾搂住疯狗的手臂探出,于虚空之中狠狠一抓。
霎时间,七彩长阶上,蓦然渗出滚滚鲜血,汹涌澎湃,宛如决堤洪水般迅速染红了苍穹。
鲜血汩汩如潮,转眼便是血海滔滔,映照半天,如霞如烧。
血海中,一张张狰狞兽口张开,森白犬齿折射利刃般的寒芒,成千上万,难以计数,望去仿佛粼粼波光。
弹指之际,便已布满整个这方天地。
“宿笈”祖师、“夷息”祖师以及惟微子神色自若,非常平静的望着这一幕。
“霊宜”祖师面红耳赤,高冠早已打落在座,长发披散,周身法力澎湃汹涌,呼吸之间,天地之中的灵气仿佛潮起潮落一样吞吐于她的躯壳,瞬间碾碎了左近磅礴罡风。
天象因此变幻,气势宏大。
只不过,药力如同附骨之疽般,任凭她如何施展手段,都无法将其逼出,却是对眼下的一切,都浑然不觉。
血海暴涨,迅速蔓延至五人膝前。
一张张狰狞凶恶的兽口,跟着出现在他们身畔。
忽然间,惟微子不远处的一张嘴巴,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狠狠撕下一块鲜血淋漓的肉块,吞下之后,迅速咀嚼。
嘎吱嘎吱
伴随着咀嚼的动静,血沫自犬齿缝隙之中滴落下来。
惟微子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就好像没有痛感一样,毫无反应。
与此同时,“夷息”祖师的手背,也被一张兽口撕出一道见骨的伤口,鲜血迅速沁出。
他微微侧首,温柔的哄劝着怀中的疯狗,似对这一幕,没有丝毫知觉。
“宿笈”祖师端坐不动,其大腿上,出现了两道狭长的伤口,紧挨着他的兽口,不断嚼动着刚得的血肉。“宿笈”平淡的望着这一切,无动于衷。
其左侧,“霊宜”祖师双目紧闭,仍旧在全力对抗药力,对于手臂上的伤口,宛如根本不存在。
不远处的云台上,莫澧兰面无表情的坐着,脖颈上一股温热顺着肌肤流淌而下,她却连眼都没眨一下。
天地之间,一时间只有兽口咀嚼声。
下一刻,所有兽口一拥而上,争先恐后的开始分食五人。
然而面对着如此血腥可怖的一幕,被分食的五人皆是面色平淡,波澜不惊,没有一丝一毫动容。
也没有进行任何的防御或者抵抗。
下方,无始山庄的长老、执事、弟子,全部神情振奋的望着这一幕,纵然偶尔被血雨泼了满头满脑,却丝毫不为所动。
这一场血海群兽盛宴,足足持续了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