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兵府。
“几百人都拿不下?”
匆忙赶来的吴巡抚带着明显的怒气喝道。
战斗已经进行了快半个时辰,但第八旅调动一个骑兵营和四个步兵营,结果也依然只是收获死伤惨重。
倒是没有新的兵变。
熊廷弼设计的这套定胜军体系明显比过去的更可靠。
无论是西北雇佣军骑兵还是那些地方宗族步兵,面对重炮和伤亡虽然缺乏进攻的勇气,但却没有在重炮营的煽动下倒戈,要知道过去士绅面对杨丰始终打不过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倒戈问题
甚至可以说唯一原因。
不是装备差距,不是战术差距,不是指挥
杨丰有个屁指挥,他哪次不是毫无指挥艺术可言的莽过去。
但跟他作战的绝大多数都是只要他莽过去,立刻就陷入内乱倒戈,然后让他的实力滚雪球壮大,他再继续带着更大实力向前莽,然后他对面士兵再倒戈再增加他的实力,就跟那些流寇裹挟一样。这自始至终都是衮衮诸公们面对他很绝望的原因,你再怎么准备,再怎么换新装备,也架不住自己部下士兵拿着自己给的装备转头给自己一枪啊。
可这一次只是重炮营的老兵造反,而骑兵和步兵全都没被煽动,这个结果其实比这场战斗更重要。
忠诚。
忠诚得到检验。
宗族体制还是很可靠的。
当然,战斗力的确也差的多。
但忠心和战斗力两者,终究还是只能选其一,而且其实也只能选忠诚。
什么时候才能像杨丰一样,有忠心和战斗力兼备的军队啊!
“军门,乱兵所仗着的无非重炮,步兵营只有野战炮,在他们面前几乎没等到达就被其依靠射程优势摧毁,而骑兵也罢步兵也罢,在狭窄街道顶着霰弹进攻无异于自杀,但只要有重炮就可以解决,尤其是可以避开其直射的臼炮,学生已经派人去汉口。”
梅之焕说道。
汉口也没有重炮部队驻扎,实际上那里根本没有军队,就是地方组织的民团维持治安而已。
但是
那里有军火商啊!
向汉江上游销售的军火都在走那里。
肯定会有军火商运输火炮的船只,或者军火商号的库存,而且不只是有重炮,甚至有臼炮,直接征用了就行。
这种战斗最好的就是臼炮,尤其是臼炮加开花弹。
“还好没闹大了!”
吴巡抚点了点头说着走出去。
这个结果还是可以接受的,其实只要步兵没有倒戈,这场兵变就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解决这些乱兵终究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走出大堂的他站在大堂前看着前面的碉堡,准确说是碉堡的残骸。
两座碉堡和它们上面的火炮,在开战之初就被重炮营的老兵,用精准的射击摧毁了。
而天空中硝烟弥漫,流弹不时划过。
而外面炮声如雷霆,火枪射击声俨然春节的鞭炮,喊杀声和惨叫声也在空气中如潮水。周围屋顶依然有胆大的百姓在观战,这些老百姓还没加入,毕竟不是杨丰亲自到来,但既然他们这种时候还在观战,就很难说接下来会怎样,他们只是在等,在等心中渴望被冲破的时刻。
“世道变了,咱们以后也得学会认真对待他们了!”
吴巡抚忧郁的叹息着。
然后下一刻他背后的总兵府大堂,就像被踢碎的积木般解体
“轰!”
天崩地裂的巨响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
吴巡抚本能的张开口,发出着他自己听不到的尖叫,也像积木里附带的玩具小人般,在凶猛的气浪冲击中飞起,而他最后的视野里,是前面正飞速接近的青砖墙壁
街口。
张普和那些血战中的起义士兵们,此刻也全都忘记了战斗,目瞪口呆的看着总兵府里面升起的蘑菇云。
那蘑菇云俨然一条狂舞的魔龙般,带着仿佛毁灭一切的力量,从总兵府的建筑群中升起,而在这条魔龙的周围是瞬间被尘埃和硝烟淹没了的总兵府,甚至他们还可以看到硝烟中总兵府的外墙在解体,原本横亘视线尽头的墙壁,化作无数炮弹一样的碎块喷向背靠总兵府的骑兵。
后者紧接着也和总兵府一起,被硝烟和尘埃淹没。
与此同时天崩地裂般的爆炸声,也在从前向后依次撞击他们的耳膜。
而不只是张普等人,包括他们的敌人也停止了战斗,同样在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而那些骑兵胯下受惊的战马在悲鸣着,不顾它们主人的控制,发疯一样立起,甚至把它们的主人甩落。
还有周围观战的百姓。
他们看的更清楚。
他们甚至能看到大半个总兵府,是如何在爆炸中化为废墟的。
甚至一些距离总兵府太近的百姓,都惨遭池鱼之殃,被爆炸气浪撞击在屋顶站立不稳然后坠落,还有些连衣服都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