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拖长了的喊声响起。
耆老们目光纷纷转向外面,紧接着一个军官骑马冲进来,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了进来……
“混账,敢惊扰天后!”
林烃怒道。
“林,林老爷,不,不好了,陛下的舰队到码头了。”
那军官趴在地上哭着喊道。
耆老们瞬间全站起来了,林烃以不符合年龄的速度窜起来,而刘庭蕙反应更快,直接扑到军官身上,抓住他薅起来……
“胡说,他哪里来的舰队?”
“尚书老爷,就是水师,四艘横海船都在,后面还有澳门的夹板船,载着陛下还有御营一同过来的,陈策就跟着陛下。”
“呃?!”
刘庭蕙直接傻了。
“俞咨皋呢?俞咨皋在不在?”
他吼叫着。
“俞咨皋倒是没看到。”
那军官说道。
刘庭蕙木然的站在那里,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灵魂。
水师和迎驾舰队合伙,那就意味着水师倒戈了,陈策居然也在,那就意味着皇帝已经去过笨港,而且从那里接来御营,俞咨皋不在,那肯定被杀了,也就是说皇帝不但逃出澎湖,而且完全控制了水师……
周围的耆老们面面相觑。
“将这个逆贼拿下!”
突然间一声断喝。
刘庭蕙瞬间一激灵,他以最快速度转头看着身后,然后是林烃那张威严的面孔。
“将这个弑君谋逆,意图作乱的逆贼拿下!”
林烃喝道。
耆老们瞬间清醒。
“快,将这个逆贼拿下!”
“还敢在此妖言惑众,立刻将他拿下!”
……
他们纷纷指着刘庭蕙喝道。
刘庭蕙悲愤的看着他们,然后哭着瘫坐在地上。
当然,反抗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有杨大帅的武力,否则是没有反抗意义,再说这种情况下,他给这些家伙充当牺牲品,这些家伙说不定还能看在大家的姻亲之类关系上照顾一下他家人,但敢反抗就是自绝后路了。
“哼,我等乃大明忠臣,岂能与你这逆贼同流合污,诸位,押着这个逆贼随我前去迎驾,还有,赶紧派人去把俞咨皋家围起来,别走了他家人,接下来还得请陛下处置。”
林烃喝道。
然后刚刚还在研究连夜绣军旗的他,迅速整理一下衣冠,昂然的走向外面。
后面的耆老们一个个赶紧整理衣冠,押着被捆起来的刘庭蕙,跟随着前南京工部尚书,一起走向外面去迎接他们的皇帝。
而此时整个泉州城已经轰动,到处都是涌出的百姓,并不知道之前一系列变故的他们,跟随着这些耆老,迅速涌出了南门,天后宫本来就在南门内,他们很快就出了城。而此时涨潮的海水推动下一艘艘巨舰正在驶入晋江,最前面的四艘横海船已经停靠文兴码头,虽然距离其实还有六七里,但林烃等人已经感受到皇恩浩荡……
“老老实实的,勿忧家人。”
林烃低声说道。
“仲山公,事已至此,某无话可说,只是你觉得咱们这位陛下,真就那么好打发吗?”
刘庭蕙一副认命了的表情说道。
“他不喜欢银子吗?”
林烃淡然说道。
说完他们一个个上了轿子,然后继续走向码头。
很快码头上一顶黄罗伞盖就出现在他们视野,而就在同时,骑着马的陈策带着大批御营士兵到达,然后迅速在道路两旁警戒。
“纯伯,又倒戈一场。”
刘庭蕙恨恨的说道。
陈策默默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现在还能有什么可说的,他能被皇帝赦免已经是幸运了,不过主要还是皇帝手下的确没有可靠的将领,无非陈璘,陈策,刘招孙这些,说到底他们终究是对皇帝陛下有用的人。在把俞咨皋杀了之后,水师已经没有可靠将领,再把陈策杀了,那皇帝陛下就更没人可用了,他终究还是要整军经武的,他终究没有杨丰的能力。
在列队道路两旁的御营士兵警戒中,林烃和后面的耆老们,则怀着忐忑的心情继续走向那顶黄罗伞盖。
这段距离其实很远的。
至少以他们这些老家伙的步行速度来说。
但皇帝陛下也始终没动,就在坐在黄罗伞盖下静静等待,在他背后的横海船所有炮门打开,一门门重炮伸出炮口指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