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杭镇的贫富差距,堪比天上白云和地上黑土。
富人占据了绝大部分资源,穷人只有当牛做马。
徐兴祖去见姚大海的时候,就不断地这样告诉自己。
他就是给典狱长当牛做马,人家让他去哪就去哪。
让他去春月楼他就不敢待在镇魔司,都是被逼的,其实内心一点也不想去春月楼。
对那里的花娘什么的东西,也没有兴趣。
可是又没办法,这算是公差吧。
典狱长住宅后门,早已经停着一辆大马车。
两匹红色骏马在百无聊赖的打着响鼻,后面拉着一个帘子遮盖的车厢,离着老远就闻着扑鼻的香气。
见到徐兴祖来了,马车夫摆出了个笑脸。
帘子一掀,姚大海露出一张如菊花般的笑脸,招呼道:“徐兄弟,赶紧上来,咱们这就去春月楼转转,见见我那相好的,顺便给你老弟放松一下,你好去请悟真禅师来镇魔司防备妖魔……”
徐兴祖心里吐槽,面无表情的进入马车厢,车轮咕噜噜开始动起来。
车厢里。
姚大海一身朱红色的绸缎大衣,头发抹了猪油,大背头梳得一丝不苟,头顶上还用一捆红色粗线,锁住发髻。
络腮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抹了一层薄粉。
两撇粗眉末端画了小勾,双颊微红,手拿折扇,猛一看去,就像是新郎官模样,和之前粗俗之态判若两人。
“嘿嘿,徐兄弟,你看我这副打扮怎样,是不是有些风流倜傥?”
姚大海往前探了探脖子,等待着徐兴祖的夸奖。
“甚好。”
徐兴祖微笑着点点头。
两人一路交谈,姚大海显得十分兴奋,提起那位新来的花娘,他的相好,就双眼冒星星,充满期待。
那模样不像是个逛勾栏的达官贵人,患得患失的表情,反而像个初恋的小年轻。
徐兴祖心想不对啊。
按照这货的年纪来算,也应该不是第一次见女人了吧。
平日里粗鲁不堪,喝酒吃菜唾沫乱飞。
不像是个矜持的男子啊。
甚至说,这人看上去不太正经,相信平时忙完了公事,就是往青楼勾栏里面跑,应该早不是处男了。
那这闷骚模样是怎么肥事……
带着些许疑惑,徐兴祖刚想开口询问,姚大海忽然说话了。
“徐兄,你想不相信爱情?”
姚大海冷不丁问了一句,却没有回头看徐兴祖。
而是四十五度仰着头,看着车厢半掩的帘子外,那点点璀璨的星光。
徐兴祖:“嗯??”
这姚大海发什么骚,不会是和自己表白吧?
难不成是……
刹那间,断袖,龙阳,各种经典男上加男小故事,在他脑海中闪过。
徐兴祖的脑海中,第一时间采取了三个计划。
如果典狱长姚大海忽然朝着自己扑上来,他会:
一,跳车窗,就地一个十八滚,滚入路边草丛,就此消失不见。
二,严词厉色,大声拒绝,告诉这个死变态,本人受过的教育不允许他做这样的事。
而且,就算做也不选你这个丑东西!
三,你当我拔刀术是吃素的?!
……
徐兴祖真是没想到,以前觉得典狱长看上去大大咧咧,虽然有点性格瑕疵,但总算是个汉子。
没想到竟然是个死玻……
可下一秒,他就改变了看法。
因为典狱长并没有扑过来。
而是继续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眼神游离。
“呵呵……爱情。是的,第一次见到她,我就信了这个词。
你也知道我吧,我以前的名声,臭气熏天,别说知府大人对我屡教不改,就是佛门圣僧,劝我洁身自爱我都不听。
我常常想,人活一辈子,除了吃饱喝足,不就是为了肉体上面的享受吗?”
“于是,我这一生不羁放荡爱自由,除了把公事做好,就是在余杭镇内外,各大名利场,花丛中流连忘返。
我曾拨弄过花蕾,我曾轻嗅过菊花,甚至舔过百合,我……我姚大海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
徐兴祖听得一阵后背发凉,浮想联翩。
也不知道这个粗俗的姚大海,流连忘返过多少风月场所,才能说的出来这么寓意深刻的虎狼之词。
姚大海扇了扇手中的扇子,一股香风从身上飘过来。
呛得徐兴祖连连咳嗽。
“不怕你笑话,徐兄。今晚我带你来春月楼,就是让你做个见证。
我自从那日在春月楼里吃饭,无意中见到了颜小姐的芳容,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吃饭也想她,睡觉也想她,就连那天镇魔司做了场大法事,我还想着她。
那天晚上,我公事离身,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