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斯泰俱乐部虽然只是个沙龙性质的小组织,但是能成为其中的一员还是让郭思维非常高兴,因为这说明奥洛夫将军已经接受了他,与列别杰夫和达尼娅的关系也变得更融洽了,这对他的工作,对他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是十分有利的。
在说说笑笑的不知不觉中,汽车行驶得越来越慢了。达尼娅首先发觉了,说:“汽车怎么爬行得像蜗牛一样,出什么事了?”
大家不由得向窗外看去,天色早已被夜幕笼盖,外面白茫茫的雪原已经变得乌黑一片,根本谈不上什么能见度了。草原上劲猛的大风像巨兽一样可怕地撼动着汽车,不时地发出嘭嘭的声响。
达尼娅把脸蛋又往大皮领子里埋了埋,咕噜着说:“本来我想换个音乐方面的话题来谈谈呢,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兴致了。”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得“咕咚”一声响,所有的人都歪倒在了一边,列别杰夫跟着就大叫起来:“达尼娅,不要谈你的音乐了,我现在就听到了让人倒霉的音符。”
一车人同时感到汽车严重倾斜不能动了,郭思维忙问司机老刘出了什么事,老刘不得不歉然地说:“对不起,外面刮起了白毛风,实在看不见路了。恐怕是偏离了公路,陷进坑里去了。”
郭思维说:“我们下去把车推上来吧。”
司机老刘说:“不行,白毛风厉害着呢,你们出去吹丢了一个,我可负不起责任。”
郭思维问:“那么厉害。什么叫白毛风?”
司机老刘说:“你现在还觉不出来吗?白毛风就是雪原上的狂风,把盖在地上的雪卷得漫天都是,白蒙蒙地遮天盖地,伸手不见五指。你知道它能让天黑到什么程度?不是吓唬你们,有人走出蒙古包撒泡尿,回来就找不到蒙古包了。”
郭思维与老刘的这一问一答,本来都是翻译给奥洛夫等人听的,但是老刘的这句话却让他犹疑起来。奥洛夫却沉着地说:“没关系,沙什卡,翻译给我们听。”郭思维只得告诉了他们。
一车人听了不由地都变了脸色。
郭思维着急起来,说:“那可怎么办?我们困在这里不能动,陷在坑里的车会不会慢慢地翻过来,把咱们扣在里面啊?”
司机老刘说:“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找一个人家,在那里先过一夜再说。我知道这附近离公路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就有几处人家,我带你们去找他们。”
郭思维担心的问:“你不是说一出去容易把人刮丢了吗?”
坏天气使得司机老刘的心情也变坏了,他不耐烦地说:“想办法呀,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咱们不能坐在这里等着翻车吧?”
司机老刘开了车门下去后,到车后拿来一根粗绳子,然后说:“大家下车,每个人都要抓紧这根绳子,千万不要撒手,我带着你们去找这里的人家。”
郭思维对他的建议甚是疑虑,翻译过来后,就问:“将军同志,你看可以吗?”
奥洛夫指着老刘说:“现在他是指挥官,我们都要服从他的命令。”
没想到,大家一下车,白毛风就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一阵狂风猛烈吹过,每个人都身不由己地被风吹得倒退了几步,嘴里像被噎住一样,被寒风灌了满满的一大口,同时风夹着雪粒无孔不入地钻进了人们的领口袖口。
司机老刘连忙大声吼道:“抓住绳子,跟住了我。”
老刘抓住绳子的一头在前边顶风冒雪地领路,天黑路滑,狂风像巨人一样阻止着人们前进,因此行走起来十分吃力。此时的郭思维的心情很是紧张,苏联专家的安全问题太重要了,这个责任让他觉得不堪重负,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后果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他几次想让大家抓紧绳子,千万别走丢了,可是刚张嘴发出声,就让大风给吞没了,使他喊都喊不出来,只能抓紧绳子,弯下腰来吃力地跟着走。
狂风像群兽一样在雪原上尖利地咆哮着肆虐驰骋,四周黑漆漆地看不见任何东西,大家把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老刘的身上。可是人们凭感觉发现,他领着大家一会左一会右的,有时往前走了一段又返回来了,这让大家对他的那点希望也渐渐地失去了,恐惧的阴影开始在人们的心中弥漫开来。
然而,大家没有任何其它的办法,只能继续把希望寄托在老刘身上,无奈地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就在几乎绝望的时候,忽然有一种炊烟的味道裹夹在风中一飘而过,有人兴奋地喊叫起来,但是在狂风中根本听不到声音。老刘带领大家又摸索了一会,终于摸到了一家蒙古包的门前。
开门的是一位蒙古族的老太太,老刘在风中大声喊道:“额吉,我们迷路了,能不能在你家借宿,明天我们就走。”
老太太显然不懂汉语,回头喊过来一位十九岁的姑娘,这姑娘听了老刘的话,翻译给老太太后,老太太好像很惊喜的样子喊叫起来,姑娘替她说道:“你们请进来吧。”
那蒙古老太太一边不住地说着什么,一边搬桌子,挪盆挪碗地忙碌,给客人们腾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