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军这时已经准备停当,非常沉稳地坐下来,等待着即将投入的战斗。转脸看见林美娟仍是六神无主的样子,便有意地笑了笑,安慰说:“孙子兵法上说,兵以诈立。不使点手段,焉能致胜?你就相信我好了。”
林美娟这时只能相信他的“手段”了,但是敌人毕竟马上就要到了,她只觉得心脏腾腾地像要跳出来一样,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李红军便小声安抚她说:“别紧张,要镇静。你只要镇静自如地配合我就行。这就叫上下同欲者胜,以虞待不虞者胜。
林美娟不知所措地说:“可我……怎么配合你啊?”
李红军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和蔼可亲,美丽动人,把他引到屋中央就大功告成了。”
林美娟觉得他说的话有些轻薄,正要嗔斥他几句,忽听有人敲门,立时紧张得心跳得更加厉害了。李红军忙举起食指竖在嘴上,让她噤声,随后两手做出下压的动作,让她镇静下来。直到看见她真的脸色平和了,自己才悄悄退到洗手间,关门之前还不忘送给林美娟一个灿烂的笑脸,以缓和她的紧张情绪。
这时外边的人把房门敲得更响了,似乎有些着急的样子,林美娟只得调整情绪,深深地做了两次呼吸,鼓起勇气,毅然走了过去,一边开门,一边问道:“谁呀?”
敲门的人见开门的是一位盈盈浅笑,楚楚动人的丽人,本来紧张的心情立时松弛了下来,再偷眼往屋里看看,没有发现其他的人,更是放心了。正要说话,林美娟却先开口问道:“有事吧?请到屋里来说。”
那人就跟着她走进了屋里,还自己关上了房门。林美娟径自走过屋中央,到了窗前才转过身来,目的是让那人跟过来,便于李红军下手。
那人哪里知道其中的蹊跷,跟着走到屋中央问道:“听说你这有一本俄文的书要让我取走?”
林美娟顺杆往上爬地说:“啊啊……是。是有一本书,你……你等我找一找。”
那人似乎更放心了,说:“那是我准备给姥姥送的礼物,我姥姥七十大寿,送给她祝她老人家福如东海……”
刚说到这,李红军已经毫无声响地来到他身后,突然下边抱住他的双腿,上边用肩膀猛力一顶,那人立时俯身贴地摔了个大马趴。李红军再往前一扑,死死压住他,对林美娟说:“快,快,把床底下的绳子拿出来,帮我把他捆上。”
两人互相配合着把那人的手和脚捆了个结结实实。李红军让林美娟看住他,自己搜起那人的衣兜裤兜,又在那人携带的背兜子里翻找一遍,翻出了一本书,正是俄文版的那本书,书名是《Историявнутреннихбеспорядковвроссии,仔细再看书名的开头和结尾,都有N字,正是他让林美娟去买而没有买到的书,这进一步证明,这人和在满洲里霍勒金布拉格饭店看见的那两名敌特份子是一伙人,也证明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空降特务与当地的潜伏特务已经汇合在一起了。
事不宜迟,他必须尽快地处理摆在眼前的一大堆问题。他把林美娟叫到离被捆住的特务较远的房门处,小声地交代她说:“锁上门,别让任何人进来。一会我审问他的时候,你千万别说话,也别笑,听见没有?”
这时的林美娟简直把李红军佩服得五体投地,她虽然知道李红军有一个葫芦罐子的外号,经常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歪点子,但是还没有实实在在地见识过。这次可是亲眼领教了,而且也太神奇了,不知道他使的是什么奇谋妙招,竟然让一个特务自己送上门来,让他们毫不费力地活捉了。现在听他这样说,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肯定又是个什么奇妙的点子,林美娟便听话地点了点头。
只见李红军转过身来,搬了把椅子放到了被捆住人的跟前,掏出枪来往桌上一放,开始了审问。他从与这人的几次接触中,感觉这人不是什么老练的特务,因此李红军对这人的审问也很特别,开口就重复这人刚才的话说:“你姥姥七十大寿,要给她老人家送礼,祝他老人家福如东海……”
那人被他说得有些犯懵,惊诧地瞪着眼睛,好半天才迟疑地说:“……海晏河清。寿比南山……”
下半句李红军当然说不上来,但他却像卖关子似的说:“前边的暗语我都知道,后边的我能不知道吗?不过我不能都露给你,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啊?”
那人着急地说:“后边是山高水长。这回你相信我了吧?快把我放开,都是自己人。”
旁边一直不动声色的林美娟这时不禁看了那人一眼,她没想到李红军设的套,这人真的就钻了进去。李红军赶忙严厉地看了她一眼,意思是不要有任何表露,以免坏事。
李红军重新看着那人摇了摇头说:“不行,福如东海,海晏河清。寿比南山,山高水长。这谁不知道啊?这不能说明你就是自己人,除非你告诉我,你们的头儿是谁,你们有多少人。”
那人听他这样说,警惕起来,问道:“你是什么人,问这么多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