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虹苏没有再点燃煤油灯。
几个同志拿起两床被子,蒙在了身上,他们趴在地上,打开手电筒。
周虹苏没有先看报纸,他先去看照片。
看了一眼照片,周虹苏面色一变,巨大的悲伤之情涌上来。
是老廖。
他记得这位来自东北的抗联老同志,全家除了他之外,都牺牲在抗击日寇的战场上。
组织上安排老廖来上海治疗伤病,正是周虹苏负责将其接入组织的。
此后两人再无交集,再次闻讯竟是老廖牺牲的消息。
忍着悲痛,周虹苏拿起报纸仔细阅读,不一会,脸色一变。
一个小时后。
马思南路的一处漂亮的花园公寓里。
“老周,你这可是违反组织纪律的。”彭与鸥表情严肃的提出批评。
今天不是接头的日子,按照组织纪律,周虹苏是不该来这里的。
“老廖牺牲了。”周虹苏没有解释什么,他直接拿出了那张照片。
当时就是彭与鸥安排他接回老廖的。
彭与鸥是市委领导,他亲自关注、并且安排老廖治病,现在老廖出事了,周虹苏觉得有必要立刻向彭与鸥汇报。
果然,彭与鸥没有再批评他违反纪律的事情,而是脸色一变,十分震惊,“老廖同志,他是怎么牺牲的?”
周虹苏将自己所能了解到的情况,做了细致的汇报。
彭与鸥悲伤且愤怒。
老廖没有牺牲在白山黑水和日本侵略者战斗的前线,却牺牲在了国党特务的手里。
这是多么悲哀,又是多么令人愤怒的事情。
“根据我的判断,老廖当时应该是正准备和我们的同志接头。”周虹苏说出自己的推测。
“老廖同志这是选择主动牺牲自己,保全了战友。”彭与鸥长叹息。
周虹苏心中了然,能够让老廖如此决绝的牺牲自己,他要保护的同志一定非常重要。
“老彭,老廖牺牲前是不是一直在法租界活动?”
“你想要问什么?”
“老彭,罗延年同志”周虹苏想到自己一直疑惑的事情,立刻问。
“老周,组织纪律!”彭与鸥沉声说。
上个月,法租界巡捕房政治处计划秘密逮捕市委重要领导罗延年同志,组织上提前半小时得到示警消息,罗延年同志惊险脱险。
不仅仅是这件事,在此之前,组织上数次获得法租界的重要情报。
周虹苏一直很困惑,他是负责法租界的情报工作的,但是,这些情报他却一无所知。
故而他推测,组织上肯定还有其他他所没有掌握的情报来源。
“老彭,我当然知道组织纪律。”周虹苏思索片刻,说道,“老廖牺牲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工作就是,调查老廖牺牲的原因,以及这条线是否还安全。”
“如果这条线可靠,我请求将这条情报线转移到我的手里。”
他是负责法租界的情报工作的,觉得自己提出这个要求是合理的。
彭与鸥摇摇头。
“老彭。”周虹苏急切说。
“好了,老周,这条线是不可能交给你的,这是组织纪律。”彭与鸥断然说道。
周虹苏见状,只能无奈的叹口气,他没有再坚持。
彭与鸥今天多次强调组织纪律,可见老廖同志背后的这条线非常重要和特殊,他必须服从组织决定。
彭与鸥心中苦笑。
不是他不想把老廖背后的这条线转交到周虹苏手里,问题是这条情报线根本不掌握在他手里。
这条情报线直属于中央特科的二科。
中央特科委托上海特科代管。
上海特科和上海当地党组织是两条线。
上海特科的竹林同志牺牲后。
彭与鸥通过竹林同志生前预留的安排,暂时获得了这条情报线的情报接收权。
但是,彭与鸥也只知道老廖,对老廖的上线一无所知。
他甚至连对方的代号是什么也不知道。
所有的联系都在老廖身上。
老廖牺牲了,这条线就断了。
对于彭与鸥来说,他甚至连这条线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事实都必须严格保密,不能对周虹苏提及半句。
这是铁的纪律,是血的教训铸就。
“老彭,你再看看这份报纸。”
“明天的申报?”彭与鸥拿起报纸,还可以闻到浓浓的油墨味道,他扫了一眼日期。
“是的,申报的同志一个多小时前送来的。”
悲呼!抗日英雄受困囫囵、亲者痛仇者快,何以至此!
申报的标题立刻引起了彭与鸥的注意,他快速的阅读完毕。
“卑鄙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