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书记,敌人应该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王钧表情严肃说道。
“怎会如此?”彭与鸥大惊,“他们是直接冲着你去的?”
跟踪阿海,进而发现了阿海的上线王钧,然后开始围捕。
亦或是敌人事先知道王钧的身份,再设计通过跟踪阿海,进而围捕王钧。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如果是前者,这说明只是阿海那里因为未知原因暴露了,敌人事先并不知道王钧的存在。
如果是后者,这问题就大了说明敌人就是冲着王钧去的,而考虑到王钧在上海红党内部的级别,这说明党内重要信息泄露,甚至是组织内部出现级别较高之叛徒。
现在闻听王钧说他的身份泄露,这使得彭与鸥立刻怀疑第二种可能。
想到组织内部可能隐藏内奸,他怎能不震惊焦急。
“彭书记,不是你想的那样子。”王钧立刻说道,“是大壮,他不小心喊漏嘴了。”
“你详细说说。”彭与鸥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王钧详细讲述了他们被敌人包围之后,大壮因为惊慌喊了句王部长,我们别包围了。
“尽管现场有些嘈杂,不过,这句话被敌人听到的可能性极大。”王钧说。
“这是非常严重的错误。”彭与鸥无比气愤。
王钧的身份是否泄露,影响极大。
倘若王钧的身份没有泄露,敌人后续的搜捕工作多半是按照正常程序,一段时间无所获,就只能停止搜捕。
但是,敌人得知了王钧是上海红党高级干部,势必会以极大力度展开长期的搜捕,他们不会甘心这么一位重要红党从他们的嘴边逃走的。
“大壮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坚强战士。”王钧说道,“他只是经验不足,一时之间有些慌张,主要责任在我,我负有领导责任。”
“我不怀疑大壮是一位忠诚的红色战士。”彭与鸥摇摇头,“年轻同志惊慌,可以理解,但是,犯下错误,就是错误,大壮同志要严厉批评。”
“至于你,下次党小组会议,你自己做检讨,具体的处罚,党小组讨论后作出组织决定。”彭与鸥看了王钧一眼,哼了一声。
“是,我接受组织处罚。”王钧说,他没有觉得自己冤枉,他是大壮的直接领导,大壮这里出了纰漏,作为领导,他自然是负有领导责任的。
“你暂时留在汉斯诊所,尽量不要外出,同时也可以照顾受伤的三位同志。”彭与鸥说道,“等风声过去后,我会向组织上建议重新考虑你的工作安排,你不适宜留在上海了。”
“我明白。”尽管内心里非常不愿意撤离上海,组织上将他调来沪上,主要是开展抗日救援会之工作,工作还没有展开就要离开,他不甘心,但是,王钧知道,他只能接受。
他的身份已经泄露,相信很快敌人就会掌握更多有关他的情况,可以说,对于敌人来说,他已经是半透明了。
他必须离开上海。
这不仅仅是关系到他个人生命安全,也是关系到组织的安全,马虎大意不得。
“我要离开了,我是来找汉斯看病的,开了药就要离开,不适合长期呆在汉斯这里。”彭与鸥说道,“你要格外小心,注意安全。”
“彭书记,这里安全吗?”王钧习惯性问了句。
“放心吧,汉斯是医术精湛的德国医生,很有名气,并且和法租界很多上层人士认识,他曾经为法租界警务总监费格逊先生动过盲肠手术,除非汉斯的共产国际身份暴露,他这里还是非常安全的。”彭与鸥说。
闻听此言,王钧放心的点点头。
有三个伤员,一旦有事情,他们跑都没有地方跑。
“风平浪静,吃饭。”大头吕在走廊里抽烟,摸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到了用午餐时间了。
午餐后,总巡长、巡长们会默认手下人有一个钟头左右的午休时间。
“老实点。”
程千帆挥舞着警棍,直接砸在了一个试图逃跑的小个子年轻人的手臂上,对方疼的嗷嗷叫。
“小程,这小子怎么了?”大头吕摸向兜里,意识到这是一个刚拆封的香烟盒,从兜里抽出手,转而从另外一个兜里摸出一包里面只剩下三支烟的三炮台香烟,走上前,抽出一支递过去。
“闯空门的。”程千帆说着又踹了小个子年轻人一脚,“侬个小瘪三,害得我追了三条街。”
大头吕见状,上去也是连踹几脚,嘴巴里骂骂咧咧,“你小子以后出去倒是好吹牛皮的,法租界最年轻的副巡长亲自抓你。”
“吕哥莫乱讲。”程千帆赶紧拉住大头吕,低声说,“行文还没下呢。”
大头吕闻言,心说果然如此。
他有他的消息来源,得知马一守要晋升为巡长,而程千帆则接任马一守的三巡副巡长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