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紧那处逃生通道,眼瞳里的色彩变化莫测,时而阴冷,时而纠结。
很快,他仿佛下定决心般,狠一握拳,指着那处新发现欣喜道:“陈拾遗快看!若能爬上去,挤过岩缝,岂不就能逃出升天!”
陈子昂急忙顺着望去,只看一眼就明白了李三郎的意思,抚掌狂喜道:“好主意!好主意!殿下真乃洪福齐天之人!”
当即,李三郎率先跑过去,陈子昂搀扶老仆福叔紧跟。
站在岩壁下,李三郎仰头望了望,石壁湿滑,山体裂缝有一丈多高,光靠他自己肯定爬不上去,必须借助外力。
“我身子轻,不如我先爬上去,找处地方系紧腰带,再用腰带把你二人拉上去!有劳陈拾遗和老伯为我架梯,助我一臂之力!”
李三郎果断的解下腰间革带,用力扯了扯,很结实牢固。
陈子昂点头道:“理当如此!殿下不必顾虑,尽管踩着陈某的身子往上爬!”
陈子昂后背贴紧冰凉坚硬的石壁,双腿扎下马步,用力拍了拍大腿。
李三郎朝他感激的一拱手,也不客气,踩着他的腿又蹬着他的肩膀,整个人贴在石壁上,伸直手臂奋力往上够。
“陈拾遗!还差一点!再往上托高些!”李三郎叫喊一声。
陈子昂瘦弱的身子不停发抖,肩膀上压着一个少年的分量,着实让他有些不堪重负。
他紧咬牙关坚持着,浑身汗如雨下,双手举过头顶稳住李三郎的腿,拼尽全力踮起脚尖!
老仆福叔也伸出颤巍巍的手,托住李三郎的脚,努力将他往上抬!
“够到了!”李三郎双手抓住裂缝边缘,奋力一撑,终于爬了上去。
陈子昂肩头一轻,长长的松口气,腿脚发软的瘫坐下来。
他发白的脸上布满汗珠,抬起手背擦擦,留下满脸脏痕,却掩不住那发自内心的笑意。
他的眼角有些湿润,这一刻,他知道自己不光托起了临淄王殿下,甚至托起了李唐的未来!
太宗皇帝的血脉,李氏皇族的嫡系子孙,如今还剩几人?
每一位都无比珍贵,他们身上寄托着江山归唐的希望!
而临淄王殿下,无疑是这些龙子龙孙里,从小便极为与众不同的一位!
陈子昂哽咽了一下,他为自己今日的所为感到无比骄傲。
哪怕叫他现在就死于敌人的刀斧之下,他也浑然不惧!
他尽到了人臣本分,当得起李唐忠臣之称!
李三郎歇了口气,趴在那条山体缝隙处朝外看,一股清新的山风迎面吹来,他嗅到了生的气息。
喊杀声从不远处传来,李三郎大惊,回头望去,只见一名持棍大汉领着几名山匪朝他们冲来!
李三郎犹豫了下,还是蹲下身将革带系在一块外凸岩石上,用力拽了拽,又把另一头抛下去。
“陈拾遗快拉住爬上来!”
陈子昂拉着革带却没有动,满脸焦急的对老仆道:“福叔你先爬上去!”
不想老仆福叔却是摇摇头,沧桑浑浊的眼眸里涌出泪水。
福叔怔怔的望着陈子昂,喃声道:“阿郎啊,老奴老了,爬不动了,你快些上去和临淄王殿下一起逃命去吧!老奴陪伴阿郎已有三十余载,往后,请恕老奴无法在阿郎身边照顾了...万望阿郎保重......”
福叔一边喃喃说着,一边往后退。
陈子昂心头猛地生出一丝不妙,他松开革带想要去抓住福叔,不曾想往日里连走路都颤巍巍的福叔,此刻竟然转身便朝追兵冲去!
“阿郎快逃!”
福叔大吼一声,张开双臂朝领头的持棍大汉扑去!
那大汉冷笑一声,重棍一挑,就将福叔老迈的身躯挑飞,狠狠砸在岩壁上,只听嘭地一声,一团血雾从福叔脑后迸开,老人家睁大一双眼睛,目光所及的方向,便是陈子昂!
“福叔!”陈子昂目眦欲裂,悲痛大吼。
可惜福叔已经没了性命,尸体仰面跌落在地。
李三郎紧咬唇,漆黑的眼眸里涌出些恐惧,他若是落在这群武氏附逆手中,下场恐怕也是如此!
“陈拾遗!莫要耽误!快上来!”李三郎朝下方大叫。
陈子昂悲愤的抹抹眼泪,也知道此刻不是伤感之时,拽紧革带双腿用力蹬踏,奋力朝上爬!
持棍大汉便是翻天棍孟博达,此人装扮像个武僧,剃着青皮光头,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
孟博达不慌不忙的率人走来,重棍杵地,戏谑冷笑道:“临淄王,用不着白费功夫,你们逃不掉的,今日也没人来救你们!”
李三郎双目泛红,怒叱道:“大胆匹夫!难不成你还敢杀了本王?武三思和武懿宗有这个胆子吗?”
孟博达怀抱重棍,狞笑道:“在神都时自然不敢!不过这里是房州,荒山野岭之地,临淄王殿下若有意外,怕是也怪不到两位王爷身上!”
“你!”李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