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君一席话,令某茅塞顿开!曹壮士请受某一拜!”
陈子昂不顾曹悍的阻拦,满脸诚恳的朝他长揖及地。
听到一个茅字让曹悍只感觉,一股屎尿的馥郁芳香萦绕在鼻息之间,那股气味实在上头!
“某位卑职轻,说的话无人理会。好在前阁老,如今被贬为彭泽县令的狄公怀英与某有数面之缘。狄公智深如海,若将此事告知与他,他必能洞悉其中凶险,从而提醒朝廷!圣人向来视狄公为友人,狄公若上书言明此事,或许能引起圣人重视!”
陈子昂果断道:“事不宜迟,某这就修书一封,令人火速送往彭泽!”
曹悍才不管陈子昂要给谁写信,他早就想溜了,当即拱手道:“那在下就先告退,不打扰陈少府!”
陈子昂神情焦急,顾不得寒暄,朝他点点头,便自顾自的坐在案桌后,铺开纸砚开始奋笔疾书。
李三郎张张嘴想说什么,见陈子昂已是无心理会,苦笑了下,想了想追着曹悍而去。
“曹当家留步!”
刚出官房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小白脸的叫声,曹悍无奈扭头道:“李少郎还有事吗?时辰不早了,我还得赶回家吃饭。”
李三郎小跑上前,小脸有些微红,拱手道:“曹当家见谅,某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不会耽误曹当家太久的。”
曹悍低头看着他,这小子眼里竟然罕有的流露一丝真诚。
“你说。”
李三郎抖平襕衫下摆褶皱,正色道:“曹当家对当今朝廷上的李武之争作何看法?”
曹悍一愣,皱眉道:“你说李家和武家争夺皇权那点破事?这跟我有吊毛关系?我能有什么看法!?”
李三郎急了,涨红着脸,正义凛然地道:“李武之争涉及江山正朔传承,凡天下有识之士心中自有道理!曹当家非常人也,如何能说与己无关?”
曹悍像看白痴似的看着这小子,敢情他以为,这天下百姓都关心江山到底是姓武还是姓李。
曹悍嗤笑一声,指向县府之外:“李少郎不妨去大街上问一问,有多少普通百姓会关心这个问题!”
李三郎怔了怔,咬咬牙,不服气似的嘴硬道:“百姓愚昧,岂能懂这等国家大事?即便问他们,说出的也多半是无稽妄言!”
曹悍眉头更是拧紧,这小白脸三观有问题呀!
不行,咱老曹向来关心青少年的心智成长,不能坐视这小子思想拐弯不管,必须得给他掰直!
当即,曹悍转身直面李三郎,板着脸,冷冷的俯视着他,身前的影子将他全身笼罩。
李三郎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只觉胸口被一股沉重压力压得喘不过气。
“我问你,当今圣人为何能坐稳江山,以周代唐?”曹悍一张嘴,就抛出一个核弹级别的诛心之问。
李三郎咬紧牙关,鼓足勇气,不愿在曹悍面前显露出半点犹豫畏惧,深吸口气沉声道:“永徽年间,圣人处心积虑以美色蛊惑高宗陛下,诛灭长孙无忌,终于攀附上皇后宝位,又巧言令色假借皇帝名义,提拔李义府、许敬宗等人为爪牙,大兴冤狱,使得朝堂风声鹤唳,人心惶惶!朝臣为保命,只得依附其羽翼之下!
而后,又趁高宗皇帝患风眩急症时,攫取朝政大权,以二圣之名号令天下!高宗驾崩,武后以裴炎为相统揽朝政,以程务挺为将掌控军队,先后废立周王显、豫王旦,临朝称制,将皇权神器尽收囊中!
又任用来俊臣、周兴等酷吏,清洗朝中反武官员,杀害大批李氏宗亲,镇压各路反武义士,再加上武家人摇旗呐喊,以至于发展到今日局面!”
曹悍听得一愣一愣,好家伙,这小子给自己上了堂历史课呀!
他本想给李三郎来个下马威,没想到他敢问,这小子也真敢说!
曹悍只觉一股凉气从尾椎骨升起,顺着脊柱直上,最终遍布四肢百骸。
他急忙瞧瞧四周,幸好后堂附近只有他二人。
李三郎义愤填膺似的瞪着他,胸脯微微起伏,两鬓已是湿透。
他也不知为何敢在曹悍面前说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
但此刻说出憋在心里已久的话,感觉甚是酥爽。
曹悍干咳一声,又严肃问道:“那你说,当今圣人可算是一位好皇帝?”
李三郎眼神有些犹豫和闪烁,迟疑了会,沉声道:“牝鸡司晨,有违天地纲常,如何当得起一个好字!?”
曹悍奇怪的看着他,这小子语气酸溜溜,满满的怨念,就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
曹悍负手昂头,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教训道:“非也非也!此言差矣!好不好可不是你说了算!我再来问你,若圣人无道,为何掌权以来,除了李氏宗亲偶尔跳出来闹一闹,天下大体上可算太平,百姓也安居乐业,四夷依然臣服?”
李三郎紧咬唇不说话,只是眼底的不甘和怨恨依然不减。
曹悍悠悠道:“是天下百姓傻吗?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