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日佳期,天公也格外作美,连日以来扑簌簌的大雪一夜之间止息。
清晨破晓,东边天空堆积的铅云消散,久违的冬阳再度照射在九梁山。
山顶皑皑白雪倒映出刺眼白芒,山野之间一片银装,万物沉寂在冰雪之中,却因阳光的照耀平添许多生机。
黄枫谷谷口前,曹悍带着齐家姐弟,赶着三辆驴车,跋涉了小半宿的路才赶到。
李多祚瞥了眼满满当当的三辆驴车,其中一辆车上,还拉着一尊崭新的巨型三足土陶釜。
“你小子这是打算在谷里长住安家呀?连锅灶碗筷这些家伙什都带上了?”李多祚啧啧称奇。
曹悍嘿嘿笑道:“这大过年的,可不得好好庆贺一番,辞旧迎新嘛!李大哥不如跟我们一块进谷,热闹热闹!”
李多祚撇撇嘴,酸溜溜地道:“算了吧,鲁老阉人岂会轻易放我入谷。”
正说着,鲁正元那熟悉的四抬肩舆出现在坡下,几名粗壮太监抬着他吭哧吭哧跑上坡。
“多日不见中贵人,可还安好啊?”曹悍忙迎上去,亲自扶着他走下肩舆。
“哎唷曹兄弟,你可算来了,杂家想死你啦!”鲁正元一把抓住曹悍的手,轻轻在他手背上拍了拍,白胖脸笑眯眯凑近。
曹悍嗅到一股胭脂香,还隐隐有几分尿骚气,混杂下来就是一股阉人身上特有的骚味。
曹悍赶紧趁着抱拳将手抽脱开,不留痕迹的在衣衫上擦了擦。
寒暄几句,曹悍道明来意,鲁正元看了看齐家姐弟,皱起眉头:“曹兄弟,不是杂家不给你面子,你要进谷杂家欢迎之至,不过你要带上生人的话,杂家可就不好办了!”
曹悍拉着鲁正元走到一旁,低笑道:“鲁内监放心,我带来的人绝对可靠!今天是元日,过年过节的,好好热闹热闹,冲冲一年到头的晦气。你想啊,庐陵王过了好些年清苦日子,难得喜庆一会,要是能把殿下伺候高兴了,他就会记住鲁内监的好!”
鲁正元胖脸还有些踟躇之色,曹悍又低声道:“还有个消息,鲁内监怕是不知。房州别驾张彦起,已经主动辞官回乡去了。这其中内情,鲁内监不妨细品。”
曹悍神秘兮兮的朝他挤眼睛。
鲁正元先是一惊,然后胖脸紧皱沉吟起来。
他守在黄枫谷里,消息虽然闭塞,但多年的内宫经验,让他瞬间就觉察到张彦起辞官一事内含的蹊跷。
张彦起乃是二张公子安插在房州的亲信,突然主动辞官,岂不说明九梁山的事已经牵连到他头上。
连二张公子都保不下的人,只有一个解释,皇帝亲自过问此事了!
依照鲁正元对皇帝的了解,必定是皇帝在看了那道密奏后,动了真火,这才逼得张彦起不得不主动辞官。
一边是被幽禁十二年之久的亲儿子,一边是龙榻之上的可心人。
而九梁山的事一出,皇帝还是把板子打到二张身上,说明这个分别十二年不见一面的老儿子,在皇帝心中还是有相当地位呀!
圣心难测,天威难料!
鲁正元胖脸哆嗦了一下,喃喃念叨了几句,抬起袖口擦擦额头冷汗:“曹兄弟提醒的对,是杂家短视了!十二年够久了,皇帝的心怕是要变了”
曹悍趁热打铁,揽着鲁正元的肩膀,指着不远处的李多祚,又嘀嘀咕咕说了一阵。
鲁正元脸色恢复如常,走到李多祚跟前,仰着头干咳几声:“这个李老黑啊,你我共处九梁山也有四年了吧,也不知道咱俩还要守在这鬼地方待多久。趁着元日佳节,杂家就破例许你进谷拜见庐陵王殿下。”
李多祚黑脸一愣,没想到鲁正元竟然会主动邀请他入谷。
曹悍一个劲的朝他使眼色。
李多祚忙回神,咳嗽一声虎着脸嘴硬道:“本都尉身负保护庐陵王殿下的重任,元日节庆,本就该前往殿下驾前参拜。”
鲁正元有些气恼,哼了声一甩袖袍怒瞪他一眼,坐上肩舆挥挥手:“走!”
曹悍忙招呼齐小星和齐丁香赶着驴车跟上,李多祚叫来几名别将参军嘱咐了一番,也骑着大黑马冲下山坡奔入谷中,一行人往黄枫谷而去。
路上,曹悍瞧出齐家姐弟有些紧张,低声安抚了他们几句。
“曹大哥,这里面住的当真是皇帝的儿子?”齐丁香仰头望着狭窄且深幽的岩壁狭缝,只觉阴森压抑。
曹悍低笑道:“这位殿下可不单单是皇帝的儿子,他以前自己就是皇帝,将来说不定还会重回宝座!”
齐丁香吃惊的小嘴微张,惶惶不安地道:“可是曹大哥,皇帝王爷们吃的菜,我不会做呀!他们要是不喜欢怎么办?”
曹悍笑呵呵地道:“别怕,就照我教你的法子做,保管他们吃了个个叫好!”
齐丁香轻轻点头,眼眸里还是有些隐忧和不安。
齐小星紧张过后,很快就兴奋起来:“姐夫,你说咱们把这老王爷伺候好了,他以后能不能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