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母子”
李显喃喃着,神情一片迷惘,目光里有思念、悔恨、哀怨,诸多情绪复杂交织。
韦氏轻轻握住他的手,报以温柔笑容。
李显深吸几口气,叹息道:“为人子者,又怎敢对生养之母心怀不敬?当年我确有失德之处,母亲废黜我,时隔多年,心中怨恨已消,余生也不念其他。只是母亲年事已高,我身为人子却无法在膝前尽孝,每每念及此处,便忧心如焚,痛似锥心啊”
说到动情处,李显已是潸然泪下,袖袍掩面,双肩耸动不止。
韦氏忙轻声劝慰,自己也是眼圈红红。
李多祚低垂着大脑袋,黑脸上尽是一片哀思,黑鼻头抽了抽,也是一副快哭了的模样。
曹悍原本脸上还有几分同情哀伤,瞥见李多祚的模样,却是差点笑出声来。
猛汉落泪这一幕发生在李多祚身上,也太滑稽了些。
曹悍刚想说什么,耳廓微动了下,以极其微小的幅度稍稍偏头,眼角余光扫过屋门,发现有一道黑影在门外一闪而过。
紧接着,曹悍就惊讶的发现,李显的哭声顿止,韦氏收起满脸哀色,神情恢复平淡,唇角还挂着微微笑意。
李显脸上依旧一片愁容惨淡,神情却不似刚才那般伤感,恢复他一如既往的苦瓜脸。
曹悍目瞪口呆,这嘛意思?
敢情是这两口子给自己来了一场即兴表演?
借题发挥做给人看呐!
亏他还一直担心李显的精神状态不佳,挺不到胜利的曙光到来,玛的原来是多虑了!
曹悍暗暗在心里竖起中指,这些摆弄权术的家伙果然都是些资深演员,看来自己的修行还不到家,差点被这两口子给骗到了!
李显抬起袖口擦拭眼角泪痕,摇摇头苦笑道:“让李都尉和曹少郎见笑了。”
曹悍干笑一声,李多祚黑脸严肃道:“不管圣人最后作何决定,李多祚此生只认殿下!”
李显欣慰的笑了笑,轻叹口气:“还是顺其自然吧,我只要尽好为人臣,为人子的本分便可。”
“对了,李都尉,你将九龙佩还给曹少郎吧。”李显笑道。
李多祚从腰间取出小锦盒,递给他时还不忘瞪了瞪牛眼。
曹悍忙双手捧过,喜滋滋的打开看了眼,小心塞回怀里:“多谢殿下!这次我一定好好保管,人在玉在,人亡玉也不能碎!”
李显呵呵笑着摆手:“倒也无需如此,只是这块玉佩我随身戴了多年,朝廷里的人见了,便会知道是我赏赐给你的。你现在无权无职,有这枚玉佩傍身,行事也能方便些。”
曹悍明白了,李老七言下之意,从现在起,你曹悍就正式成为我的人啦,这块玉佩就是信物!
“曹悍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咚地一声,曹悍单膝跪下学着李多祚庄严行军礼,脸上一副忠贞赤诚的激动样。
“呵呵,无须多礼,快起来。”
李显坐在上首伸手轻抬,颇有几分感触似的道:“当年太宗谓萧瑀曰: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而今,我把这句话送给你。”
韦氏附和着笑道:“若我夫妇有逃离樊笼之日,必不会亏待你等忠贞之士!”
曹悍嘴皮子哆嗦着,似乎激动到难以言语,暗自使劲鼓睁双眼,拼命挤出些感动的泪花。
见到曹悍这副模样,李显和韦氏笑容愈发亲切和蔼了。
“玛德,原来老子当演员的资质也不差”
曹悍心里咕囔一句,感激涕零的抹着泪回到李多祚身边坐好。
李显又关切的询问了些河北的战事进展,得知契丹首领李尽忠暴毙而亡时,也是高兴的抚掌大笑,表示要好好喝上几杯以作庆贺。
李显的老寒腿每日都要用药,到了时辰,一帮仆妇太监涌进来,配合着韦氏帮他按摩敷药。
曹悍和李多祚先行告退,出了屋子,李多祚便被李重俊叫去松林间耍弄刀枪棍棒,曹悍让他们先去,自己则朝鲁正元住的屋子走去。
元日节庆,这处像个小村庄一样的山谷里倒也有几分喜庆模样,那些仆妇和太监得了赏钱,麻木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欢喜样。
齐丁香带着几个负责烧火做饭的仆妇在灶房里忙碌,齐小星却是不见了踪影。
刚走到门口,屋子里传出鲁正元大呼小叫声,听那口气,似乎在跟人玩十点半。
曹悍觉得有几分稀奇,走进屋内一瞧,案桌一侧坐着的竟然是李重福。
“大郎君也会玩十点半?”曹悍有几分惊异。
李重福笑道:“偶然间见鲁内监玩过,便来了几分兴趣,特意讨教一番。听说这扑克牌还是曹大哥所创,玩法也是曹大哥所教。”
曹悍在一旁坐下,笑道:“我也是从别处学来的。”
鲁正元一边打散搓牌,一边笑眯眯地道:“这些日子,多亏了大郎君陪杂家解闷!大郎君不愧是读书人,脑袋聪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