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至,满天群星璀璨,茫茫山野陷入一片黑沉当中。
巍峨的九梁山,半山腰火光明灭,南面深山里,黄枫谷的位置,则是燃起冲天火光,山风吹拂,将滚滚浓烟升入高空,远远望去,一片山火将整座黄枫谷吞噬。
如此大的火势,看样子是黄枫谷里那片松林被点燃了。
九梁山西、北、东三面山林间,点点星火散落在黑夜里,好似一片萤火虫。
三面山脚下,有举着火把的队伍如长蛇般将山脚道路封堵,进出九梁山的各处道口,也亮起一堆堆火光,显然有人把守。
山脚北面,是原来驻军大营营门大寨所在位置,而今栅门早已化作一堆灰烬,有几队敌军在此看守。
一名身材异常壮硕,髡发秃顶男子骑一匹高头大马,领着几名亲随下山而来。
男子穿一身无袖裋褐,露出两条粗壮结实的胳膊,面貌凶狠,额头有骇人疤痕,似乎是为了遮掩曾经留下的刺面。
瞧此人装束,倒像是辽东一带的胡人,却又一口地道的关中口音,甚是怪异。
他就是四姆山的统领徐建章。
“见过大统领!”
徐建章带人下山,守在北面山脚下的兵丁立马起身拜见。
徐建章嗯了声,说道:“可有什么异常?”
那些兵丁赶紧摇头,表示一切正常。
徐建章吊三角眼透出几分阴厉,仰头望着山腰若隐若现的火光沉默不语。
一名亲随说道:“大统领不必心急,那独孤讳之如今率领三百残兵退守山顶,想必英王李显也在其中,只等围他个两三日,等他们水粮耗尽之时,捉拿李显还不是手到擒来!”
徐建章冷声说道:“怕只怕李显早已逃出九梁山去。”
亲随惊讶道:“黄枫谷已是一片火海,独孤讳之苦苦支撑,李显又能逃到哪去?再说大统领已经下令封山,他们就更不可能逃出去了,除非长出翅膀飞走。”
四周响起一片哄笑声。
徐建章摆摆头道:“你们继续看守此处,有任何情况及时通报!”
他翻身马,打算再去西边山脚看看。
恰在这时,西面山路来了一群人,只点着三四支火把,火焰被山风压得很低,火光黯淡,看不太清这些人的相貌,只是依稀从他们的衣服,能辨别认出是己方人马。
这队人领头的那个举着火把,骑在马背,马背还趴着一个身材瘦小的人。
那人朝徐建章抱拳行礼,也不说话,就打算从旁边路过。
“大胆!大统领当面,还不下马行礼?”
徐建章身边亲随怒喝。
那人急忙慌慌张张下马,单膝跪地抱拳:“天太黑,没有看清是大统领在此,请大统领恕罪!”
徐建章沉声道:“无妨,起来说话。你们是哪团的人?”
那人忙掏出一块木刻令牌递过去,闷声道:“小人们是斛斯蛮校尉手下第五队的人。”
徐建章没有接令牌,瞟过一眼,令牌倒是没问题,冷声道:“斛斯蛮呢?为何两个时辰不见他?”
“禀大统领,斛斯蛮校尉率人在西面河沟发现一伙扮成太监、卫兵的人,厮杀一场,那伙人如今逃入山林,斛斯蛮校尉率人紧追。那伙人里有几个武艺高强,弟兄们死伤惨重,小人奉命送这些受伤的弟兄回来。斛斯蛮校尉说,请大统领派人将西边山脚包围,等他把那伙人赶出来,就能一网打尽!”
徐建章听罢面色一喜,看来李显果真是跟他玩了一手金蝉脱壳,独孤讳之退守山顶的那伙残兵里,恐怕根本没有李显。
真正的李显,只怕就藏在那伙逃入西边山林的人里。
徐建章打量一眼这名报信小兵,觉得他口齿流利头脑清晰,话说的很明白,不由起了几分爱才之心:“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仰头,黑黢黢的脸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小人姓倪,叫大冶,均州丰利人。”
“倪大冶?”徐建章点点头,笑道:“本统领记住你了,等抓住李显立下大功,本统领升你当团主!”
那倪大冶一脸喜色,急忙叩头道:“多谢大统领赏识!小人给大统领磕头!”
“哈哈哈~~”
徐建章粗声大笑,一挥手准备带人马赶往西边山脚围堵李显。
倪大冶站起身松了口气,准备牵马领着这群受伤的弟兄离开。
趴在他马背的那名瘦小兵丁突然身子动了一下,扭过头露出一张脏兮兮却眉目如画的脸蛋,噘嘴小声抱怨道:“曹哥哥,你要让人家趴到什么时候呀?马鞍子好硬,膈得我肚子痛......”
倪大冶心里一惊,忙在她的屁股拍了下,压低声:“别说话!”
已经骑马擦身而过的徐建章猛地勒住战马,两道狠厉凶光从眼里迸射,回头喝叱:“站住!刚才是谁在说话?”
徐建章也是武艺高超之辈,六识灵敏异常。
倪大冶忙赔笑道:“没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