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昌义在永昌河南岸边的嘉猷坊有座宅子,家仆把他送回家中,急急忙忙跑去通知二位国公爷还有安定公主。
原本许多友人听说张昌义受伤,准备到府上来探望,可走到一半又听说,张昌义是因为对太平公主出言不逊,才被公主府的人教训。
想了想,友人们都很低调的原路回家,只是命令家仆送去些礼物聊表心意。
所以等张易之和张昌宗赶来时,张府上有些冷清,只有张家的下人乱哄哄不知所措。
望着擦掉血以后,脸肿的像猪头,还在昏迷不醒的张昌义,张昌宗气得拔出腰间佩戴的华美仪剑,狠狠斩断案桌一角,尖细嗓音厉吼:“李令月竟敢如此不把你我兄弟放眼里!”
张易之把玩着左手中指上戴的墨绿扳指,淡淡道:“你我对太平公主尚且礼敬三分,张昌义却敢大放厥词口无遮拦,挨打也是他咎由自取。”
张昌宗俊脸有些扭曲,恶狠狠地道:“打狗也要看主人,李令月这是在报复不久前,我们从她手里抢走赵州都督一职!”
张易之轻抚鬓间垂落的发丝,微笑着温声道:“这倒也符合她的性子,霸道、狠辣、傲慢。”
“五哥,我们决不可咽下这口气!”张昌宗忿忿道。
张易之想了想,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东宫册立在即,皇帝不想看到朝廷党争加剧。跟李氏和武氏比起来,你我二人的根基还是太浅薄了些。”
“难道就这么忍了?”张昌宗万分不甘心。
张易之笑道:“不急,七郎可是安定公主的心尖子,让她去跟太平公主较量。待会备些礼物,派人送去太平公主府,就说是我们管教无方,向她道歉。”
张昌宗深吸口气点点头:“也罢,等将来我们兄弟掌权,再教那女人知道厉害!”
正说着,屋外传来一声尖利哭喊:“七郎!本宫的心尖儿七郎哟!”
只见一名头发斑白,满身绫罗绸缎,金银玉器闪亮的老妪在两名宦官的搀扶下急冲冲进屋。
老妪一进屋,身上一股浓重到呛人的香粉气扑鼻而来,混合着血腥气着实令人恶心,张昌宗喉咙一滑差点吐了出来。
“天杀的贱人!竟敢把我的七郎伤成这副模样!”
安定公主见了张昌义一愣,然后嚎啕大哭着扑到床榻前,发颤的手攥紧张昌义的手,那张褶皱满布不知用多少脂粉掩盖的脸上,哭得白一道红一道,妆粉扑簌簌往下掉,凄厉的边哭边唾口大骂。
骂的很难听,却始终没有点明骂的到底是谁。
这位李唐宗室硕果仅存的老公主,虽说垂垂老矣,却也是保养得当,就是腰身佝偻了一些,褶皱深的能夹死蚊子,头发白的厉害了些。
除此之外,光看身材的话,说她只有五六十也有人信。
“公主还请节哀!”张昌宗实在不耐烦了,拱拱手随口说道。
安定老公主的哭喊声“嘎”地一下停了,满眼不可思议地望了望张昌宗,又望望躺着不会动,气若游丝的张昌义:“七郎他他去了?”
张昌宗忙尴尬地道:“不不!口误口误!公主莫怪,在下也是气昏了头。七郎他只是暂时晕了过去,没有性命之忧。”
安定公主松了口气,拍拍干瘪瘪的胸脯,四周看看,旋即冲着张府下人怒喝:“为何不去叫太医署的人来为七郎治伤?”
几名家仆哭丧着脸道:“回禀公主,小人们去了,可是可是太医署今日当值的医官,全都去了太平公主府,说是公主殿下身子不舒服”
安定公主气得浑身哆嗦:“好好个李令月!翅膀硬了,都敢跟姑奶奶作对了!”
二张相视一眼,张易之轻声道:“公主,依您看,此事该如何办?”
宦官女婢伺候安定公主坐下,她气呼呼地道:“七郎可是你们义丰张氏族人,受此折辱,你们必须要为他报仇!”
张昌宗轻哼一声道:“伤人的是公主府典军常元楷,动了此人,相当于跟太平公主撕破脸皮,我们兄弟势单力薄,哪敢跟堂堂国朝第一公主作对?”
“五郎六郎把此事上报圣人,让圣人处罚她也不行吗?”安定公主满是希冀地望着哥俩。
她的想法很简单,你们哥俩吹吹枕头风,借圣人的手给太平公主一个教训,哪怕只是象征性的责罚一下也好,主要是挽回面子。
张易之故作为难地苦笑道:“圣人对太平殿下的宠爱,您也知道,即便我们告了御状,只怕也讨不了好。”
“难不成白白咽下这口恶气?”安定公主万分不甘心,苍老脸庞满是怨毒。
想了想,安定公主泛黄的眼睛流露几分狠毒:“本宫听说,此事皆因那个跟随英王入宫的房州乡勇而起?太平大张旗鼓的为他调动官职,莫非是受了英王之意?还是说,那个乡野贱民根本就是太平在房州养的野男人?”
张昌宗煞有介事地道:“公主,这些话还是不可乱说为好!”
张易之轻叹口气道:“太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