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悍早就一身浅绿官袍,等候在东宫通往太初宫的长谷门内。
宣旨宦官赶来时,他主动表明身份,跟在几名宦官身后,匆匆赶往万象神宫。
宴良骏前去赴宴时,就提醒他做好准备,以免到时候圣人召见措手不及。
要是他品级再高一些,就可以提前进入太初宫,申请在神宫之侧的偏房等候召见。
曹悍第一次进太初宫,路过的大部分朝区殿堂都是一片黑灯瞎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倒也的确是真,千牛卫和羽林卫的巡逻卫士一队队走过,只觉宫禁森严,殿宇巍巍,让人禁不住生出皇权威严之感。
以他芝麻小的品级,也就用不着大殿外的卫士高声唱喏,直接在宦官的牵引下低头快步入殿。
一进到殿中,只觉灯火通明刺眼,左右两侧齐刷刷无数目光带着惊讶朝他看来。
因为他这身七品官袍实在太过显眼了。
大殿之内,除了站在角落处侍奉的低品宦官,没有人比他的品级更低。
坐在远离皇陛处,靠近殿门位置的众多官员,没有听到刚才皇帝和几位将军的说话声,不知道这位面生的年轻武官,因为何事受到圣人召见。
曹悍避过一群莺莺燕燕轻歌曼舞的舞伎,靠着殿中边缘处快步走过。
左右瞟眼,他瞧见睁着一双晶亮眼眸的李仙蕙,还有靠着姐姐肩膀打瞌睡的李裹儿。
两个小娘子许久不见,可是越发水灵漂亮了,曹悍忍不住多瞟了几眼。
李仙蕙皱皱琼鼻,朝他噘噘嘴巴表示不满。
从李旦和李隆基身前走过时,曹悍微微停顿鞠身,李旦笑呵呵地颔首,大白胖脸笑得像个人畜无害的弥勒佛。
李隆基偷偷朝他作揖表示庆贺。
坐在李旦上首的是一位王爵衮服男子,从他的位次看,应该是梁王武三思。
曹悍瞟过一眼,是位老帅哥,坐在那捻须淡笑,给人深不可测的感觉。
朝大殿右边看去,坐在最前方的是两个英俊非凡,白面书生样的美郎君,年纪不大,二十多岁,简直帅到一塌糊涂。
身为男人,曹悍乍眼一看竟然有种惊艳之感。
其中一个气质飘然出尘,另一个阴柔狐媚。
不用猜,能跟梁王对位而坐的肯定是五郎六郎。
曹悍多看了两眼,理解了皇帝陛下为何会宠爱他们。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管男女皆是如此。
自己要是个女人,恐怕也会喜欢这种帅瞎眼的靓男。
张昌宗纤长素白的手指剥着一瓣柑橘,有些恼火地低声道:“五哥,那小子看我们的眼神为何怪怪的?他不会有龙阳之好吧?”
张易之淡淡道:“或许是想把仇人瞧得清楚些,以后好找我们报仇。”
张昌宗捻着柑橘送入口中,轻蔑地含糊道:“他敢!张彦起的事,咱们还没跟他算呢!安定那个老太婆也真是没用,光弄死一匹马,人却半点事没有”
张易之抿了口酒液,狭长的眼缝闪烁光芒,轻声道:“不急,慢慢来。东宫新立,一切都才刚开始”
“曹大哥!”李重俊欣喜迎上前,浑身散发浓烈酒气。
曹悍刚要说话,李显不悦地轻咳一声:“三郎,陛下面前不可失仪,回你的位置坐好。”
李重俊吐吐舌头,朝李显揖礼告罪,乖乖回到李重润身边坐好。
李重润就稳重许多,拱手笑着颔首。
“微臣曹悍,叩见陛下!”曹悍跪倒叩首。
武则天笑道:“平身吧。曹悍,没想到你人在东宫,动静却不小,就连朕的四位将军,如今都联名上奏为你请功。说说吧,你那套锻体法门,又是从何处学来的?
朕记得在房州时,你说你的武功、厨艺、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主意,都是从一个落水溺亡的西域商人身上学来的。如今你献上的这套锻体法门,不会还是出自同一家吧?”
皇帝的笑声有几分戏谑,明显是觉得曹悍的解释都是编造出的谎话。
曹悍一阵暴汗,讪讪笑着,小心翼翼地道:“陛下忘了,微臣一身本事,除了从那位故去的西域商人身上学得,还有一小部分,是从微臣亡父身上学来的!”
武则天怔了怔,哑然失笑,没好气地道:“总而言之,你的这些能耐和点子,师承何方,就没有一个活人可以做见证了?”
曹悍故作沉思,遗憾地摇摇头,叹气道:“陛下明鉴,确实如此!不过陛下所说的那套锻体法门,是微臣自己琢磨出来的,无人教授。”
武则天淡笑道:“自古兵家锻体法门皆是不外传的秘术,你自己琢磨出来一套,就惹得朕的四员大将惊为天人,联名为你请功,本事不小啊!如此说来,你也算是位乡野奇才、民间异人了!”
曹悍深躬揖礼,昂首朗声道:“微臣当不得陛下夸奖!微臣些许微末本事算不得什么,只要能为陛下、为朝廷做出丁点贡献,便是不枉此生!”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