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的时候,崔神庆入宫,将一份定案书亲自送到皇帝御案之。
“不错,很好!”武则天翻看过后,笑着褒奖一句,“让秋官和司刑寺照此公布,结案吧!”
“臣遵旨!”
崔神庆忙活大半月,终于精心炮制出这份几乎找不出漏洞的定案书,此刻得到皇帝陛下的满意答复,浑身毛孔都舒张开,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下。
“结案过后,不许任何人再有私议!要让朝野相信,这就是此案的真实缘由!”武则天沉声道。
在这份定案书里,与曹悍相关的几乎都是一些无关轻重的小过失,无旨闯宫变成了奉东宫指令入宫,只因手续不完善,与宫门守将发生冲突。
张昌义的罪名与曹悍类似,丝毫不提他偷入宫禁的事实。
而此案中的主犯变成了宗申,指出其乔装打扮成宫中宦官,胆大包天诱拐内宫女官,恰好被曹悍和张昌义还有路过的安定公主发现。
张昌义的死也被归结在宗申头,曹悍伤人也是出于自保。
让一个无关轻重的小人物扛下大部分罪名,顾全了东宫和二张的颜面,这就是崔神庆写下这份定案书的核心思路。
对于曹悍的处置结果,也不过是褫夺了正七品致果校尉的散职本品。
崔神庆抬头小心地朝御座望了眼:“陛下,曹悍是否可以放出六狱?”
武则天手在御案轻轻敲了敲,道:“先不急,再关一段时间,磨磨此子的野性,教他懂点规矩。”
崔神庆眼珠急转,一时间没有猜透皇帝的心思,躬身揖礼道:“谨遵圣训!臣告退!”
崔神庆刚走一会,高延福迈着小碎步匆匆进殿,身后还跟着齐丁香。
“齐司膳说要求见陛下,奴婢就把她领来了。”高延福笑道。
武则天抬头看了眼,放下手中笔,和蔼地道:“元娘啊,你大病初愈,何不好生将养,跑朕这作何?可是尚食局的人没有照顾好你?”
齐丁香盈盈下拜,一身鹅黄色宫裙将那张尚显苍白的脸庞映衬得愈发病弱。
鹿宫苑一案后,她就大病一场,卧床歇养半月才逐渐能下地走动。
武则天倒也怜惜她,吩咐尚食局派专人伺候,又命太医署的医官隔三差五过来诊脉。
病愈后,她消瘦了一大截,原本红润的鹅蛋脸几乎瘦成了锥子脸,下巴都尖溜了几分。
大半个月过去了,曹悍还被关在监牢里,齐丁香每日忧心如焚,身子骨刚好一些,就忍不住跑来求见皇帝。
话语还未说出口,齐丁香已是泣不成声。
武则天轻叹口气,和声道:“莫哭,起身说话。你放心,有任何委屈,朕都替你做主。”
齐丁香哽咽道:“祈求陛下宽恕曹悍之罪!一切皆因我而起,若有任何罪罚,我愿代为受过!”
武则天朝高延福使个眼色,笑道:“傻孩子,闯宫杀人的是曹悍,你是受害之人,朕要是让你受罚,岂不是成了昏聩无道之君?”
高延福忙前将齐丁香搀扶起,轻声劝慰道:“齐司膳宽心,曹悍只是被褫夺了职位,没有性命之忧的。那小子野性难驯,不懂朝廷规矩礼节,再关他一段时间磨磨性子,也是为他好。”
齐丁香双眼红肿,紧紧抓住高延福的袖子:“真的吗?”
高延福哭笑不得,武则天笑呵呵地道:“君无戏言,自然是真的!”
齐丁香这才惊喜似地急忙拜倒叩首:“多谢...多谢陛下宽宏大量!”
激动之下,齐丁香再度哽咽起来,高延福只好再将她搀起身。
武则天笑道:“依照国家法度,曹悍这次所犯之罪,即便斩首也不为过。只是,朕顾念他在房州时多次相救太子一家,又看在你苦苦为他求情的份,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顿了顿,武则天饶有深意地道:“元娘,神都和皇城固然繁华奢丽,但光鲜的背后可是暗流汹汹争斗不休,这是任何人任何时候都无法避免的。所以啊,朕不让你出宫也是为了你和曹悍好。你手无缚鸡之力,更无家世背景照拂,若你在宫外,别人对付不了曹悍,就会转过头对付你。
即便在这宫闱之中,都有人敢把手伸进来,可见神都城暗藏的凶险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内宫安宁多年,难免混入一些居心叵测之徒。经过此次事件,朕已经让高延福清理内宫,相信日后类似恶事不会再发生。若你在宫里,朕还能保障你的安危,出了宫,就算朕只怕也顾及不了啊~~~”
齐丁香咬着唇,眼眸里一阵犹疑不定,两手绞在一起,似乎内心在纠结挣扎着什么。
武则天凤目微凝望着她,温声道:“朕之前说过的话现在依然作数,只要你答应留在宫里侍奉,朕就认你作义女,予以封赏!做了朕的女儿,这天下还有何人再敢欺侮你?”
高延福也在一旁低声道:“齐娘子,难得陛下如此喜欢你,这可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留在这宫里,荣华富贵应有尽有,还有何好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