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竟然白白耗在土护真河畔,难以向契丹老营寸进半步!契丹老营损失惨重,妇孺牛羊被突厥人劫掠一空,两年多的战乱也让契丹人厌倦了,大贺娑固为坐稳汗位,也有意停战,便派人主动与武攸宜接触,双方和谈,休兵罢战。”
曹悍皱起眉头,从舆图上看,松漠都督府就在后世的内蒙古赤峰一带,地势西高东低三面环山,水源充足易守难攻,契丹人据守老营,完全可以跟武攸宜对抗。
和谈投降,只怕其中开出了不少条件。
“想必契丹人一定是捞足油水才会和谈。”曹悍冷笑。
狄仁杰面容浮现愤怒与哀色,声音低沉:“若只是索要粮食牲畜,哪怕胃口大些,为了早日休兵养民,也不是不可以谈。但是,契丹人之前掳到辽水的七万汉家妇孺,他们竟然不打算归还!和谈条件之一,就是要武攸宜帮他们掩盖这七万妇孺的去向,不让朝廷追责!”
曹悍嚯地起身,怒道:“好狂妄的契丹人!这哪里是投降,分明就是用七万汉家妇孺来弥补他们老营被劫的损失!契丹人叛乱在先,破我城池杀我百姓,两年多来,大周数十万儿郎折损在辽东,这些账又怎么算?”
曹悍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每一个有血性的汉家百姓,听到这种消息都会义愤填膺。
“作为行军元帅的武攸宜,偏偏还就答应了。”狄仁杰捋须摇头,满面悲哀,“更可恨的是,周军撤走前,有万余营州百姓拦在军营前苦苦哀求,他们亲人儿女都在契丹人手里,他们请求朝廷官军不要饶恕契丹人,帮他们把妻儿救回来”
狄仁杰哽咽了下,浑浊的眼泪从细纹满布的眼角滚落,颤声道:“武攸宜恼怒之下竟然下令屠杀百姓,最终激起民变!万余百姓啊,都是营州平州一带的大周百姓,竟然被屠戮殆尽!武攸宜还将这万余条性命算在功劳簿里,当作杀敌功勋一并上报朝廷!”
“杀良冒功!丧尽天良!武攸宜畜生!该死!”
曹悍低吼,攥紧的拳头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此事武攸宜做的极为隐蔽,军中将校又多是他的心腹,骆务整、李楷固、张景雄、张九节等大将又跟他有相同利益,特别是骆务整和李楷固,本就是契丹降将,哪里会真的在乎大周百姓死活?
老夫在幽州督运粮草,恢复民生,对前军之事毫无所知,还是接到陈子昂的密信后派人暗查,才知晓果有此事!”
“狄公何不上奏圣人,揭露此畜生的恶行?”曹悍急忙道。
狄仁杰苦涩道:“拿不到证据,口说无凭啊!陈子昂在前军任行军书记,无意间听到风声,便找武攸宜质问,谁料惹恼了他,直接命人将陈子昂捉拿起来,若非老夫紧急赶去见他,只怕陈子昂早已身首异处。
武攸宜全然不懂军务,争权夺利倒是手段利落,像李多祚、沙吒忠义、独孤讳之等将,早就被他扔出前军,要么押运粮草,要么驻守关镇,老夫找遍前军,也找不到一个可以信赖之人。”
曹悍深吸口气重新坐下,说道:“狄公来找我,想必已有营救陈伯玉之法!请狄公尽管吩咐,若有用得上之处,晚辈义不容辞!”
狄仁杰当即也不客气,沉声道:“老夫多番刺探,得知武攸宜和契丹首领大贺娑固之间有一份秘密协定,他们相互防范,武攸宜担心事情泄露致使他身败名裂,大贺娑固也怕朝廷知道,以此为借口再度发兵攻打契丹。契丹部族虽然强硬,但两年恶战也让他们损失惨重,所以才看重那七万汉家妇孺。
此事老夫已经跟张柬之、魏元忠等可信之人通过气,李多祚将军也知道一些内情,初步商量后,我们决定请一位可靠之人,将那份秘密协定偷出来!有此铁证在手,我们将奏请太子,然后联合朝臣一起弹劾武攸宜,将真相公之于众,迫使契丹人归还七万百姓!”
曹悍点点头明白了,狄仁杰之意,是想请自己出马,去把武攸宜的罪证偷出来。
他口中的可信之人,自然就是拥护李唐的大臣。
曹悍拧眉陷入沉思,狄仁杰端起茶盏小啜,也不打扰他,容他慢慢思量。
这件事的难点并不在那份协定上,而是拿到罪证后,如何发难,将目前朝野第一红人武攸宜拉下马。
直接联合朝臣上奏弹劾?
无异于当众打武则天的脸!
那可是刚刚代表武氏为大周取得辉煌胜利的大功臣,还在武氏七庙前拜过祖先献过俘虏,武则天金口嘉奖他为大周的柱石之臣。
结果,一场大胜竟然是以牺牲大周七万百姓换来的,再加上那一万惨死冤魂,如果昭告天下的话,武攸宜只怕要被天下人口诛笔伐,砍一万次脑袋都不足以向天下谢罪。
连带着武氏也会被人诟病,让整个武姓皇族蒙羞受耻。
一想到得知真相后暴怒的武则天,曹悍就有些头皮发麻。
她的愤怒绝对不只针对武攸宜,恐怕还有敢于揭露真相的人。
“狄公可曾想过,倘若真相大白于天下,武攸宜固然难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