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两道人影一前一后飞驰在屋顶上,房屋宅院错落间,两人追逐穿过了大半个立德坊。
曹悍咬牙紧盯前边五丈开外的黑衣女人,那女人身形起起落落,足尖在屋檐瓦片轻点便能飞跃出好一段距离。
曹悍不得不承认,那女人的身法灵活程度在他之上。
身后,建安郡王府大宅已经亮起灯火,王府数百兵丁仆役手持兵刃涌上街头,开始封锁街道捉拿刺客。
用不了一刻钟时辰,立德坊的坊正、坊丁、武候就会被惊动,坊正会马上派人通知洛阳县衙和金吾卫,四面八方的巡城甲兵都会赶来。
曹悍恼火地喝骂一声,再追下去只怕要被发现,只得先回东坊门那处小院子躲避,等过了风头先平安离开立德坊再说。
曹悍两臂一展从屋脊落下,只能眼睁睁望着那黑衣女人带着绢帛逃走。
就在曹悍郁闷地背剪着手一阵踱步的时候,让他没想到的是,那黑衣女人竟然也轻飘飘地落入院中。
“嘿愚蠢的女人,这下知道无处可逃了吧?妈的,谁叫你搞出那么大动静!你到底是刺客还是强盗?做事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曹悍一怔,又是恼火又是好笑,冲着那黑衣女人一怔低声叱骂。
立德坊里各处街巷口都有人把守,坊门紧闭,金吾卫官兵和县衙武候、番役马上就会赶到,就算武功再好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逃走。
长孙岚持剑而立,目光依旧淡漠,对曹悍的臭骂无动于衷。
“你不是高来高去武功了得?不是挺牛逼的?你倒是杀出去啊?”
曹悍冷笑,两手一抱漫不经心地朝她靠拢。
长孙岚目光一闪,青光剑锋直指曹悍。
“嘿嘿别冲动,你也不想再打一场把外边的人引来吧?”
曹悍停下脚步,摊摊手示意自己别无他意。
长孙岚漠然地望着他,凛直的长剑没有丝毫放下的迹象。
曹悍耸耸肩,进到屋中拿了两个小马扎,放了一个在她跟前,另一个坐在自己屁股下面。
“快!这边!”一墙之隔的大街上传来脚步声和呼喊声,有举着火把的队伍匆匆跑过。
“啊长夜漫漫,月华如水,不如坐下来谈谈?”
曹悍斜倚身后石阶,翘着腿看了眼头顶被乌云遮掩的月亮,撇撇嘴没有在意自己的胡诌是否应景。
青鳞宝剑呛地一声回到匣中,长孙岚没有理会放在身前的小马扎,自顾自地盘腿席地而坐。
轻灵却冷漠的嗓音从她面巾下传出:“天明之后分道扬镳,在此之前你若老实些,我便饶你一命。”
曹悍眼睛一亮,嗤笑道:“哟原来你会说话啊?还以为你大舌头只能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呢!嘿嘿,声音还真有几分好听,有点软轿娘的意思”
长孙岚横放在膝上的宝剑一声剑鸣半滑出鞘,阴寒的双眸仿佛冰凌般刺人:“闭嘴!再啰嗦,割了你的舌头!”
曹悍换一只脚翘起,嬉笑道:“声音好听就多说几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曹悍很清晰地看见她那高耸的双峰似乎剧烈起伏了几下,而后归于平静,那青鳞宝剑也缓缓归入鞘中。
长孙岚阖上眼眸,显然不再打算理会他的挑衅。
“喂,这把匕首上刻有一个岚字,应该是你的名字吧?你叫什么?某岚?还是某某岚?”
“瞧你这模样,得有三十好几了吧?奶过几个娃了?”
“夜色之下,孤男寡女,你说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任凭曹悍滔滔不绝地唠叨了半个时辰,长孙岚也不理会他,眉毛丝都不动一下,仿佛老僧入定。
曹悍暗暗恼火,这婆娘也太沉得住气了,搞得他反而有些焦躁了。
等天一亮这女人带着绢帛逃走,他上哪找去?
“叽叽”
土墙根传来一阵窸窣声响,曹悍望去,只见一只肥硕的大耗子趴在一个破簸箕里,直立起身子,长长的胡须在空气中快速颤动,似乎在探寻着什么。
眼珠轱辘一转,曹悍咧嘴露出不怀好意的阴险笑容。
捡起一块碎石子掂了掂,曹悍扬手一抛,石子嗖地一声笔直划出一条直线,精准命中那大耗子的脑袋。
大耗子叽叽叫唤一声,软趴趴地四脚朝天晕厥过去。
些许动静没能让长孙岚放在心上,她似乎已经习惯了曹悍的聒噪举动。
曹悍漫不经心地走过去将那破烂簸箕端回来,随手放到身后。
抓起一把石子,曹悍屈指轻弹,石子轻轻落在不远处黑衣女人的身前,她狭开眼缝瞥了眼,鼻孔里冷哼一声没有在意,嘴角微微上翘,似乎在为曹悍的幼稚举动表示鄙夷。
“喂,你到底是不是隆武堂的人?”
“不应该啊!隆武堂怎么会对武家人下手的?”
“你接到的命令,应该只是得到那份绢帛,而不是杀了武攸宜,对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