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南市的马车里,荷儿正在为曹悍整理发髻和衣袍,豆禾儿坐在一旁,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嘀嘀咕咕的,念叨什么?”曹悍禁不住笑道。
豆禾儿轻声道:“婢子在祈求菩萨保佑阿郎完好无损的战胜对手!婢子在宫里时,闲来无事就看佛经,记得几篇本愿心经。”
曹悍懒洋洋地道:“比武较量求神拜佛有什么用?自身实力决定胜负!”
豆禾儿抿抿唇,小声道:“求一份念想总是好的。”
曹悍笑着摇摇头,瞥她一眼,豆禾儿低垂眼眸,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愁绪,和在宫里初见她时的活泼欢快完全不一样。
豆禾儿白嫩的脸蛋原本挂着些婴儿肥,现在竟然不见了,脸蛋瘦削了许多,身材也清减不少,变成了一个娇小玲珑的鹅蛋脸美人。
夹在宫里和曹悍之间,让她难以抉择,她还没想清楚究竟该如何做。
不知道该彻底倒向曹悍的怀抱,还是该安心听命于宫里,做一个楔在曹悍身边的暗探,这让她内心很纠结。
曹悍对于她的心思了如指掌,却无能为力,利弊得失她自己明白,该怎么决定也是由她自己做主。
但是给她的时间不会太多,实在不行,就算不能将她退回宫里,今后她在曹府也不可能像如今一样自由,曹悍也会开始刻意疏远她。
“希望能在武举结束之前做出你的决定吧。”
曹悍默默在心里叹口气,这就是自己给她的最后期限。
荷儿束好发髻,乖巧跪坐在曹悍身边,眼神扑闪似乎有话要说。
翻看着万福商号印刷的最新一期武举快报,曹悍随口道:“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荷儿咬咬唇,低声道:“阿郎,下次可否带上芙儿?自从阿郎把她赶出后宅,她就时常夜不能寐,近来更是彻夜痛哭,奴婢见了心疼”
曹悍瞟她一眼,“怎么,芙儿让你来求情的?”
“不不!是奴婢担心她再这么下去,身子骨吃不消。我们自小便在公主府里伺候,情同姐妹,婢子实在不忍心见她日渐憔悴”
荷儿眼睛微微泛红,芙儿伤心绝望的在夜里哭泣,也让她心里很难受,鼓起勇气来替小姐妹求情。
“那妮子知道错了吗?”曹悍淡淡地随口问一句。
“知道了呢!”
荷儿见有戏,赶紧打起几分精神,“芙儿在前宅做事勤快,挑水擦地,打扫茅房什么都干,她是真心悔改了,求阿郎再给她一次机会!芙儿在前宅的表现鲁管家也看在眼里,阿郎可以问鲁管家!”
“老鲁,是这么回事吗?”
赶车的鲁正元嗤嗤笑两声,声音从帘子后面传来,“回禀阿郎,依老奴看,芙儿这次是真的悔过了。”
荷儿睁大眼睛巴巴地望着,有些惴惴不安。
“这样啊”曹悍沉吟一会,“今晚回去让芙儿来见我。”
“多谢阿郎开恩!”荷儿欢喜不已,挽住曹悍胳膊,满眼温柔地轻声道:“阿郎还是怜惜奴婢姐妹的。”
感受到胳膊上传来的柔软,曹悍瞟了一眼,荷儿脸颊微红,睫毛颤动,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头。
“这小妮子怎么变大了不少?难不成又开始发育了?”
曹悍暗暗嘀咕,疑惑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掌,等下次沐浴的时候要重新丈量一下了
南市中心,两条中轴大街交汇处,八强擂台便搭建在此。
石坪广场上早已是人山人海,下了马车,巨大的人声如浪水般涌来,一千多名金吾卫官兵现场维持秩序。
晌午的日头才刚刚挂起,神都百姓便从四面八方涌来,观看第一场八强比试。
金吾卫和市署令专门在北面为权贵们搭建了一处观战棚子,里面摆放了百十个案几软垫,专供贵人们纳凉观战。
李旦和李隆基、李成义,带着李乐云和李持盈,李重润和李重俊带着李仙蕙和李裹儿纷纷到场。
娄师德与王方庆两大宰相联袂而来,六部尚书来了三个,省寺台监的主官也陆续到场。
这可是一场大周朝廷和民间同乐的盛事。
最后驾到的是太平公主和武家诸王,还有邺国公张昌宗。
张易之据说依然留在宫里侍奉圣人汤药。
李显近来监理国政,实在不得闲暇,再说八强战皇太子到场观看的话,有些不合礼制。
鲁正元三个自然是进不去观战棚的,曹悍请金吾卫的同僚帮忙,找了一处好地方安顿他们。
大战在即,曹悍只是远远的朝李旦等人行礼,没有去一一拜见。
上场之前,李多祚拄着拐杖,独孤讳之、沙吒忠义、唐先择、魏元忠等卫府大将也赶到了,一帮老杀才放开嗓门嚷嚷着曹悍必胜的口号,充当气氛组的角色,带动围观百姓附和叫好。
反观常元楷上场时,百姓们反响热烈,官员勋贵们则要冷淡得多。
常元楷毕竟是从三百多人里脱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