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小伤,就算是不擦药,过个几日,也就好了。太子殿下这样大动干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发生。
而凌重衍看着那两瓶药,皱着眉,嗓音冷沉:“孤知道了,药留下,你们退下。”
孙院判和墨痕跪在地,行了跪拜礼,两人便离开了。
而凌重衍拿过地的药,替苏娆一一敷,动作轻柔到了极点。
他怕惊扰了她,动作满满的小心翼翼,说不出的珍重。
这个世,哪里有什么残暴冷血的人?亦或者说,再如何残暴无度,在心爱的女子面前,也不过就是跌下神坛而已。
在没有遇见苏娆之前,凌重衍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因一个女子膝盖的淤青,心疼到心如刀绞。
“娆娆……”他轻声喊她的名字,指尖留恋的穿过她的发,嗓音足够叫人沉溺:“你放心,我必定不会叫你受委屈。”
而此时的御书房,天子听着下属来报,眉头紧锁。
这已经是他这位好儿子第二次急召太医院了,而两次,都还是为了同一个女人。
帝王之爱,可以宠,可是疼,独独不能乱了方寸。
可现在,太子的所作所为,岂止是乱了方寸,简直是昏庸!
天子重重放下手中的毛笔,对着一旁侍墨的御前太监,字字怒火难消:“去!马去将太子给朕找过来!”
“陛下息怒!”御前太监连忙跪下,一边嗑头一边道:“太子殿下正是年少气盛,新婚燕尔,对太子妃好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御前太监曾经是皇后身边的旧人,皇后死后,才来侍奉天子。因此他在天子这里没少说太子的好话,私心里自然也是向着太子的。
“人之常情?可他又不是常人,他是将来的天子!”天子闻言冷笑,之后便更加气急败坏,语调可谓是痛心疾首:“如此妇人之仁,要朕如何放心,将大好河山交与他?”
“太子殿下平日里行事果敢狠辣,在庭狱也是手段老练。想来……也只是在太子妃的事情,多了一份柔情罢了。”
御前太监见天子脸色稍缓,接着道:“当初陛下对皇后娘娘,不也是同样的柔情吗?”
柔情二字着实说得天子心中万分复杂,他苦笑了一声,道:“朕从前对皇后,称得柔情吗?”
御前太监跪得更低,毕恭毕敬地说:“自然,否则陛下如今,又怎么会对太子殿下如此爱之深责之切?”
天子陷入了某些往事中,不再开口。
御前太监知道,这件事,算是被轻轻放过了。
然而,事情急转直下,只需要一个契机而已。
又是早朝,天子看着凌重衍递来的奏章,冷笑一声:“太子这是不想再继续掌管庭狱了?”
凌重衍敛眸,神色平静,他前一步,拿着象笏的手平稳利落:“儿臣平日里事务繁重,对于庭狱,确实分身乏术。”
“既然是分身乏术,那朕便给你安排两个副手,可好?”天子缓和了语气,道:“未来社稷还要你好好周全,你如今连庭狱都掌管不好,你要朕如何放心?”
这话绵里藏针,可是凌重衍表情未变,依旧是平静至极:“还请父皇另寻能人,掌管庭狱。”
“你放肆!”天子勃然大怒,环视台下噤若寒蝉的臣子,终究是怒而起身,挥袖离席:“退朝!”
“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人行退礼,唯独凌重衍站在原地,表情漠然。
他早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容易的。
和凌重衍一道回到东宫的,还有天子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
朕闻太子身体有怠,着令太子在东宫好好休整三月,无诏不得外出。”
宣旨太监说完这段话,看着跪在地的凌重衍,心中忐忑:“太子……太子殿下,奴才也是奉旨行事。”
凌重衍面色冷淡,单手拿过太监手中的圣旨,起身就要离开。
宣旨太监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口:“不知……不知太子妃在何处?”
“怎么?这圣旨和太子妃又有什么干系?”凌重衍的目光一瞬凌厉起来,里面蕴着薄薄的冷意,叫人心头发冷。
就算圣旨和太子妃没有关系,太子妃不也是要一道接旨的吗?
可是宣旨太监不敢说凌重衍的话没有道理,他甚至还恨不能亲自给后者跪下。
宣旨太监看着凌重衍令人望而生畏的面色,强忍不安继续道:“传贵妇娘娘口谕,宣太子妃入宫。”
凌重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半晌,语气森冷:“孤给你一次机会,孤当做没有听见,你自己滚出去。”
宣旨太监哭丧着一张脸,急得脸色狼狈:“太子殿下,您就不要为难奴才了。”
凌重衍平静点头,道:“孤不为难你,墨痕,给孤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