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地牢之中,宁不器走到了最内里的幽室之前,徐江海坐在地,白发苍苍,整个人似乎老迈了许多。
听到脚步音,徐江海抬起头来,看了宁不器一眼,接着怔了怔道:“武安王,可是要审判我了?”
“长远公,人这一生,做错了事不要紧,那就得认!你个性刚烈,但并非愚蠢,这件事情的始末你已经知道了,你觉得我应当如何处理你?”
宁不器轻轻道,徐江海沉默片刻,这才应了一声:“他应当已经被拿下了吧?”
“已经被杀了,他敢动用禁军夜袭武安王府,那就是重罪,不得轻饶。”宁不器轻轻道。
徐江海点了点头:“这是我的错,我认了,不过他们都是我的部下,他们的错,我也得替他们担着。”
“愚蠢!”宁不器喝了一声,接着摇了摇头:“你担得起吗?如果有一天,他们投靠了敌国,你也能担得起吗?
你身为禁军统领,就应当约束好部下,他们犯了错,那就得以大唐律来处置,岂可意气用事?
这一次我可以放过你,但你必须搬出国公府,此后你就被贬为庶民了,我在京城中送了你一座宅子,以后你自求多福吧。”
说到这里,他在一侧扬声道:“来人,放了徐江海。”
有人过来放了他,徐江海起身,慢慢离开,走到一半时,他扭过头来,跪下,对着宁不器磕了一个头,这才再次起身离开。
走出地牢的时候,阳光有些烈,他眯了眯眼睛,但心中却是觉得有些莫名的萧瑟,他停住脚步,长长叹了一声。
身侧传来一声长叹:“徐兄,一起去喝一杯?”
管伯宇站在一侧,微微笑道,徐江海点了点头,当年在北境时,两人也一同战斗过,那是年轻时结下的友谊。
“看来只有你一个人来看我了。”徐江海叹了一声。
管伯宇扬了扬眉:“这也未必,只不过我提前知道你在今日出狱而已,走吧,我们喝几杯,你家里已经安置好了,正好我送你回去。”
“你这个书生有点特别!”徐江海笑了笑,一脸豪迈道:“当年在北境时,你这个书生就很厉害,当年我欠你一命,这些年倒是一直和你作对,没想到你却不计前嫌。”
管伯宇的双手拢在袖子之中,微微摇头:“一切都是为了大唐!只不过你做事,从不计较后果。
这样的手段对付异族可以,但对付自己人却是不行,以后……算了,以后你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日后禁军就由武树来统领了。”
徐江海沉默片刻,这才轻轻道:“我想去一次北境,你还记得我们当年种在天启山下的那两株树吧?
当年我们曾经说过,日后北之时,看一看谁种的树长得更加高大,这些年一直在朝中做事,我已经忘记了当年的誓约。
今日倒是想起来了,反正我无官一身轻,不如就去北境看看,你……算了,你是左相,朝中事情太多,不可能陪我,我自行前去就好。”
“落神涧那一场大火烧了许多的树,不知我们种的树还在不在?”管伯宇微微恍惚了一下,目生异样。
徐江海一怔,接着笑了笑:“你这书生记性真差,我们的树不是种在落神涧之中,而是种在了落神涧外的天启山前,你忘记了吗?”
“想起来了,只不过我想说的是,我们的名声已经被殿下给压下去了,当年飞将不及大唐鬼手,你还不服气吗?”
管伯宇看着徐江海,微微挑了挑眉,徐江海大笑了起来,笑得很大声。
“还真是这样,不过这也是大唐之福啊!走了,喝酒去,今日不醉不归,我家里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孙都要受到我的牵连了。”
徐江海的声音响起,带着说不出来的豪迈,两人一起了管伯宇的马车,缓缓离去。
宁不器站在地牢一侧,看到这一幕,他微微挑了挑眉,当年这两人也曾经名震北境啊,他在北境这么多年,时不时还能听到两人的名声。
阿碧从一侧走了过来,凑在他的耳边道:“殿下,我们回去吗?”
“走吧,回去写奏折了,这次的事情可以结束了,京城也能安稳一段时间了,想来用不了多久,我就得真正回归京城了。”
宁不器轻轻道,宁楚原的事情一旦传出去,他一定会失去太子的竞争资格,孟淑芬也会被处理。
只不过还有老五,这次他回来,老五都没有露面,看起来他也起了异样的心思。
回到王府,宁不器进了书房,开始写起了奏折,将整件事情和处理方式都写了下来,对于智通和尚,那是一定要处死的。
写完奏折,他让人送入了宫中,这一次奏折他还写了次送的赤霄剑的事情。
书房的门被推开,楼子初走了进来,她走得有些慢,这使得臀儿摆得更有韵味,带着几分妇人式的风情。
“月娥的父亲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