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整个京城都在讨论这件事。
百姓们不明所以,但也知晓祭器被盗,乃是极为严重之事。
而与之相对的,朝廷上的诸多老油条,却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当三皇子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眉头久久舒展不开。
原因无他,自然是因为今年的祭祖大典筹备之事,乃是二皇子在操办。
如今,年关在即,却丢了一件祭器。
这本身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因为祭器这玩意儿交给工部来说,无需三天时日,他们就能重新造个一套三千六百件。
所以对于祭器来说,它的象征价值,远远大于实际价值。
三皇子无法想象,有哪个脑袋被门夹的窃贼,会冒着人头落地的风险,去偷一件屁用没有的祭器。
事出反常,必有妖。
敏锐的政治嗅告诉三皇子。
祭器的丢失,很可能是一个局。
而最有可能布局的,便是一手操办祭祖大典的二皇子。
只是,他做这局究竟想干什么?想给谁下套?
三皇子想不通。
原本祭器丢失,便已经是二皇子的失职。
此事,原本可以低调处理,或者直接让工部再打造一批。
事后顶多被父皇责骂两句,便也过去了。
但礼部却如此高调,弄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实属反常。
而这其中弯弯绕绕,京城诸多官场老手,自然也是一眼便看明白了其中的的猫腻。
只是现如今情况不明,一个个老油条都正相收紧裙带,不愿在这浑水中淌一身脏。
朝堂之上的博弈,却是让底下的小吏们遭了殃。
刑部下属诸吏,本来年关将至,事务便繁忙。
如今更是出了祭器被盗的破事儿,自然没有好受,整日东奔西走,追查线索。
甚至,二皇子还请来书院之人,以望气卜算之术在京城街巷中追查蛛丝马迹。
而与之同行的,还有二皇子派系的亲信,刑部侍郎,一路从酷吏晋升而上的孙楚阳。
可见二皇子对此事之重视。
但即便如此,祭器宣布被窃的第一天,也一无所获。
直至第二天清晨。
修有卜算望气之术的书院先生,在京城内,发现了端倪。
一队数十人的队伍,以孙楚阳和书院先生马渊为首,带领一队酷吏,走街串巷。
“孙侍郎,此方向有所猫腻!”
马渊行至一处街巷,手持一古朴罗盘,突然开口。
孙楚阳是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人,五官冷峻,面色如铁,往那儿一站,能止小儿啼哭。
看似乃是一四肢发达的凶人。
但了解此人的都知晓,孙楚阳城府极深,心机极重,否则也不可能从一小吏爬到四品侍郎之位。
而与他魁梧之相相比,马渊便如同一孩童罢了。
“马先生,劳烦了。”
孙楚阳望着马渊所指的方向,目露奇异之色,招呼手下,“走!”
于是,一行人在风雪中奔行而去。
周遭百姓,议论纷纷,皆是沿街凝望。
他们心中也是极为好奇,究竟是哪个不要命的,敢盗走祭器。
孙楚阳率领人马,来到马渊所指之地。
一行人,皆是神色惊变,头皮发麻!
只见前方,一座巍峨的府邸矗立,灰砖黑瓦,无比肃穆,朱色牌匾上书三字儿绣衣府!
马渊自己也愣了,一次有一次拨动罗盘,但那卜算辨位之勺,却是分分明明指着绣衣府左侧的清风府!
清风府,那可是那群绣衣的宅邸。
其他地方,一行人都敢凭借着二皇子的调令,强闯无妨。
但唯有绣衣府,不行。
若说刑部下属皆是冷面酷吏,那帮绣衣使则是真正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孙侍郎这?”马渊看向孙楚阳,有些为难。
毕竟他只是书院协助来追查祭器,找到地方,已然是完成了任务。
接下来,就看孙楚阳如何了。
“马先生放心,本官自有决断。”孙楚阳安抚了马渊一声,命手下原地等候,自己则前往了绣衣府中。
茶水间。
那个与王淳允有些关系的,白白胖胖的高监察眉头深深皱起,面色不善地望着眼前的孙楚阳。
“孙侍郎是说丢失的祭器在清风府内?”
“正是,书院马先生一望气之术探之,便有此结果。”孙楚阳缓声道。
高监察眸子一沉:“清风府乃是绣衣居住之地,那若是算错了,该当如何?”
显然,他不相信,绣衣使中会有人去偷那劳什子祭器。
孙楚阳深吸一口气,高声道:“高监察,若是本官之误,坏了绣衣名声,本官当亲自禀明陛下,以致仕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