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前一天夜里,江州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早上一起来,街巷之间,便有一股泥土和草芽的清香环绕。
当朝阳自东方的地平线遥遥升起,气温还未升起。
但整个江州,却都已经笼罩在热烈的气氛当中。
原因与他,只因今日乃是让千万人翘首以盼的玄武之宴。
适时,有浩荡的钟鼓声与悠扬的琴瑟自高天之上传来。
那是通宝阁的礼乐班子在奏响长歌。
早早的,各路修者便齐聚七秀新城。
一时间整个城池里,宝光闪烁,灵气冲天,无比神异。
江南与旭海和尚,亦是早早出了门。
俩人昨夜喝了酒,遗憾的是却醉不了。
至于南淮一夜未归,估计是娇嫩的小苗榨干了水分,还在休息。
俩人一路走在七秀新城湿润的青石路上。
抬头望天,亦有人影绰绰。
在其中,却是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大夏领头而来的,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李相和许久未见的许添
剑庐六长老和莫依臻那丫头也在,还有一众执事剑徒
太一圣地的风寒清长老仙风道骨,据说是当初东境时的风武阳的兄长
还有南离部落的铁烈,带领着一众粗犷的汉子
但更多的,却是陌生面孔。
旭海和尚叹了口气,指着空中一个肥头大耳,面目和善的胖和尚,“施主,那便是小僧前寺的洪璐大师,却也是许久未见了。”
江南撺掇道:“要不上去认个亲?”
和尚撇了他一眼,“胡言!”
在闲逛的路上,江南也是遇到不少修者,他们皆是向江南投来敬畏之色。
敬,自然是因为他斩了玄武,又斩了古神天蜈,大震现世人道声威。
畏,则是在诸多修者眼里,这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行事狠辣果决,杀人不眨眼。
当然,这样的人有不少,特别是之于刀尖儿舔血的江湖客来说,几乎人人如此。
但江南如此强硬,不作变通,随心所欲,还能爬到此番高度,就让人觉得离谱了。
之前各路修者听闻他杀了大夏刑部侍郎,还能勋加一等,直接封王后。
便只感到世界的参差。
要知晓大夏可是出了名的律法严苛。
先前同样有一位绣衣使,只是借权势大肆敛财,还未害人性命。
案发后,却是直接被朝廷给砍了脑袋。
换了这镇西王,杀刑部侍郎,屁事儿没有。
其中弯弯绕绕,谁敢多说?
这个时候,空悬罗汉一行人自对面走来。
这老和尚即便这几天在群里饱受嘲讽,此刻也是满面春风。
看起来可能是抖。
江南看到了他,他自然也看到了江南。
却是没有以前在苦大仇深的模样,双手合十道:“江施主,自渭水一别后,也是许久未见了。”
那亲切的笑,不知晓内幕的,怕还以为两人之间私交甚好。
但这笑容,江南却越看越腻歪。
他很清楚这老和尚的尿性。
定然,没安好心。
“确实,想起空悬大师当日被断一臂,本王尚还记忆犹新。”江南不咸不淡道。
空悬罗汉脸色略微一变,但立刻便恢复了,不愧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倒是他身后的七洐佛子,露出一丝冷笑之色。
这绝不是自家师伯遭受嘲讽后应当露出的表情。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却让江南心头猛然一跳。
这个时候,一旁的旭海和尚却是开口了,
“空悬大师,您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空悬罗汉闻言,看向这个金光寺叛逃的佛子,然后眉头一皱。
“大师可是忘了退避三舍?”旭海和尚幽幽开口。
当即,江南直呼好家伙。
这事儿他差点儿忘了。
当初在东境之时,金翅大鹏与他对赌,结果赌输了。
然后西域割地三千里,佛修见江南当退避三舍。
“空悬大师,您给本王解释解释,什么叫做退避三舍?”江南眼睛一眯,问道。
这个时候,周遭诸多修者,也是聚拢了过来。
抱着浓浓的吃瓜之心。
空悬罗汉气息一滞,他也是突然才想起来还有这破事儿。
毕竟一年多以来,佛门修者还未曾与江南相遇过,大伙儿都快给忘了。
直到如今,也是曾经身为西域佛修的旭海和尚提出来。
可以说,是极为讽刺了。
“江施主,此事”空悬罗汉眼眸微沉,正待说话。
江南打断了他,“空悬大师,解释解释什么叫退避三舍?”
一时间,诸多僧侣的脸色,都是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