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仿若是谈及他人的闲事一般。
离王手中托着缓缓旋转的无间九界,望着正逐渐打开的大门,风轻云淡地开口。
倘若不去听闻那话中所蕴含的恐怖信息量,或许秦梓苍和郀阖还会以为他只是在谈论昨晚吃了两片豆干,喝了二两清酒那样。
但偏偏这是一个对于整个离道来说,都仿若石破天惊一般的真相。
无数万年前,被人们认为乃是在与乾道大战中重伤未愈而驾崩的离王真正的死因竟是被人杀死!还是被那那位陛下视如己出、待之如儿女一般的爱徒辛月亲自杀死!
“传闻您于乾道中身负重伤是假的?”郀阖回忆着整个离宫都认同的说法,仿若难以置信一般喃喃开口。
“这倒不是。”
离王轻轻摇头,“伤了确实是伤了,不过乾道那个老头子比朕伤得更重,更致命。”
“但他如今还过得好好的,没理由朕会因伤而亡。”
“不过非要说的话倘若没有乾离大战的伤势,朕也不至于能被辛月那小家伙打碎神魂。”
曾经的王徐徐道来,心平气和地讲述往事。
但秦梓苍与郀阖听着听着,却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无比阴沉。
看了他俩一眼,离王仿佛早就看开了一般,显得洒脱,“别愁眉苦脸的,朕这不是还好好地活着么?”
秦梓苍与郀阖沉默,半晌说不出话来。
好好地活着?
轮回千万载,最后以一位连仙人之尊都不是的孱弱躯体东躲地进入自己曾经的宫殿,这种事也算是“好好地活着”么?
“臣,立即以您的名义召回天殿七仙,发兵陵寝,讨伐叛逆!”
良久,郀阖深吸一口气决绝道!
“你啊果然与你的先祖太像了太过冲动。”
离王看着他,叹了口气,
“如今葬海大开,魇潮肆虐,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十余大州毁于一旦么?”
听罢,郀阖握紧了拳头,浑身气息顿住,良久才无奈一叹。
“不必如此,此番情形倒也正常。”
“估计辛月早就料想到朕一旦出现便能直接统率整个离宫,而她也难以同时面对离宫数十位仙人,方才自导自演了这一场灾难。”
离王反过来安慰他,白净的脸上甚至露出一丝骄傲的神情,“嘛,毕竟是朕教出来的徒儿,行事倒也还算得上周密。”
郀阖:“您哎”
欲言又止。
而一旁的秦梓苍,则一直将头埋着,不发一言。
“怎么了?”
离王看向他,甚至还有心思打趣道,
“虽然朕也明白这般真相可能让人一时间难以让人接受,不过她既然杀死过朕,便也能证明整个离宫都在传的辛月倾心于朕是个谣言,梓苍你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秦梓苍抬头,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陛下,大义与私情,臣还是分得清的。”
不错,天地人三殿人尽皆知,秦梓苍倾心于辛月仙子。
可这位曾经的地殿第九宫主毕竟是仙人,又不是为了红颜啥都不顾的愣头青。
倘若辛月当真而弑杀离王,导致整个离道颓落万万载的凶手,那秦梓苍要做的事
就不言而喻了。
“不过,臣仍然想问一句为什么?”
最后,秦梓苍有些不甘地抬起头,“宫主辛月为什么谋害于您?为了离王之位?”
除此之外,秦梓苍想不到任何可能的理由。
话音落下,离王却沉默了。
“不。”
良久后,他才露出回忆之色,缓缓摇头,
“实际上,在那之前,朕便已有将王位传于她的打算了并曾亲自与她提起过。”
一时间,无论是秦梓苍还是郀阖,眼睛都瞪圆了!
这玩意儿是能随便传的?!
“没办法。”
离王无奈地摊了摊手,“毕竟她是朕在茫茫离道中寻到的、与南月相似的一朵花。”
“甚至朕曾一度怀疑她就是月儿,才与她起名辛月。”
那一瞬间,秦梓苍与郀阖悚然一惊。
南月。
若是一天前,他们尚且还不知晓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但当看过了江南经历的离王最初的经历所化作的轮回后,他们便已然明白那位皇后,那位南月公主自己那些被千臂古仙所杀的南国子民们,在陛下的心中是何等地位。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离王对辛月仙子的偏爱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那么,最大的问题是。
“既然如此她究竟为什么会对您下如此毒手?”
郀阖咽了咽口水,喃喃问道。
闻言,离王叹了口气,
“谁知道呢?”
顿了顿,他望向已完全大开的同样大离殿的门扉,幽幽开口,
“朕这不是正要去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