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
仅是一瞬间,这种荒唐的念头便被一人一鸦摁了下去。
或者说,能升起这样的的念头,本来就是一件荒唐的事儿。
——作为整个计划的谋划者,被对禁区的愤怒和怨恨支配的七殿下,倘若他真的在乌鸦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恢复了清醒,那么如今压根儿就不可能有这一趟天碑域之行。
也绝不可能任由北四域的四位道祖自相残杀,并亲手将神宫、天碑、天诛三位道祖逼上绝路。
此时此刻,眼前的局势是——北四域道祖尽数陨落,在证明了他们的清白后,而那锁天绝地大阵依旧如常运转。
只能说明,在他们未曾注意的角落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不被人知晓的变故。
七殿下与黑鸦的眼中,尽是冰冷与烦躁之色。
环顾着诺大的锁天绝地大阵,他们知晓,这一次是着了那幕后黑手的道了。
突然之间,七殿下眉头一展,喃喃开口,“难道……是神宫?”
乌鸦看了他一眼,“你这般猜测,倒是合理——毕竟整个北四域就只有四位道祖,天诛,天碑,羽化已死并已证清白,似乎就只有那女人拥有在一切的背后搅风搅雨的能力。”
顿了顿,它话锋一转,“但你我亲眼所见,她崩溃了演化世界,重伤而逃,哪怕不死,也绝无余力去做布置这些陷阱。”
七殿下闻言,面容更是阴沉,“那还能是谁?天碑,羽化,天诛皆已死去,莫不成真是本殿神智分裂了才做出这等混账事?”
“为什么就不能是已经死去的人呢?”
突然之间,一道清朗的声音回荡在锁天绝地大阵内。
于虚空之中,连接葬海的裂缝无声打开,一道身穿青衣,眉目俊郎的男子从其中走出。
他面带笑意,如沐春风,气质出尘,彷若不羁的风,潇洒飘逸,又如高洁的莲,不惹凡尘。
还能是谁?
不正是先前在七殿下与乌鸦注视下被天诛道祖的杀伐之剑斩成两片儿的羽化道祖?!
他,没死!
那一瞬间,七殿下与乌鸦的童孔骤然收缩,眉头死死皱了起来!
羽化道祖有可能是内鬼这件事,他们俩并不意外。
或者说,在天碑道祖的嫌疑洗清后,他们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曾提前来到天碑大域的羽化道祖。
但……他明明已经死去了啊!
在一人一鸦的亲眼见证下,被斩成两半,化作飞灰,尸骨无存!
——当然,就不要说什么假死之类的招数了。这种障目之术倘若用来哄骗道祖存在,那就有点侮辱人了。
所以,在第一时间,七殿下与黑鸦便判断出——眼前之人绝不是羽化道祖!
“你究竟是何方妖孽,竟敢冒充我乾道道祖,挑拨离间!”
七殿下目光冷冽,那腾腾杀意毫不掩饰,“此等重罪,天下共诛,当受魂飞魄散之刑,你好大的胆子!”
面对无比愤怒的七殿下,羽化道祖却微微一笑,“吾,为羽化!”
话音落下,他一手指天,道一声,“飞仙!”
于是,诺大的飞仙界在他背后浮现,浩荡恢宏的天地若隐若现,无比壮阔!
紧接着,那一方天地宛如扭曲一般,灌注进羽化道祖的身躯之中。
再一次,他的眼眸中浮现日月星辰,肌肤显露天地纹理,宛如高高在上的谪仙,无喜无悲。
乌鸦和七殿下彻底怔住了。
——哪怕有人可以完美地伪装成一位道祖,他们也绝不相信连他的演化世界都模彷出来。
这太离谱了。
于是,七殿下与黑鸦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幕后黑手就是羽化道祖!
“你……不是已经死了么?”黑鸦抬起头,眼眸中露出饶有兴趣之色,“难不成还真有什么假死之术,能瞒过我与殿下的眼睛?”
羽化道祖看了它一眼,却没有回答。
先前,与天诛的一战中,羽化道祖确实是死去了,没有半点儿水分。
所以不存在什么假死的说法。
但实际上,那位被七殿下所熟悉的真正的羽化道祖,在一切开始前就已经死了。
在这天碑大域等待着七殿下和两位道祖的,是江南。
或者说,是江南以胎化易形幻化成羽化道祖的分身。
所以所谓的羽化道祖的死,不过是一具分身的陨灭而已。
分身没了,再创造一尊就好。
——虽然要创造一尊道祖级的分身,消耗也颇大就是了。
不过借分身之死挑起四位道祖的内乱,让七殿下一方阵营在真正的战斗开始前就死伤两位道祖,成了孤家寡人。
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甚至,若非七殿下与黑鸦之间“亲密无间”,不可能让他们自相残杀,羽化道祖都还能装下去。
只能说,可惜了。
江南分身所化的羽化道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