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建,不再是当初江南看到时那般模样,周遭店铺,亦凋梁画栋,无比繁荣。
长街之上,可见来往络绎行人,或悠闲自在,或行色匆匆,都是陌生。
从周遭百姓谈论低语之中,江南知晓了——在他离开上元以后,大抵是因为怀苏励精图治以及和他的关系,乌铁国受到各大势力的敬畏与关照,甚至连同当今大夏皇帝都尊敬有加,所以这个当初的小国,百年之间喷薄发展,已是仅次于大夏的庞然大物。
“真是世事无常,不知怀苏如何了?”
江南有些惊讶,自言自语。
他沿着街巷,走进皇宫,步履从容,诸多守卫,皆熟视无睹,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这个人一样。
此时此刻,已是第二日清晨,皇宫之中,正在早朝。
文武百官,衮衮诸公,侃侃而言。
王座之上,年轻的皇帝端坐,目中精光闪烁,神武英明。
尽管朝堂下众人在吵——死活如果不是估计朝堂,他们就要提东西干架的一副样式。
但王座上的皇帝,却一点儿也不在乎。
——吵得好,吵得妙,吵出更好的主意,也吵出朝廷的平衡。
此为帝王之术。
但有一刻,这位皇帝却突然感觉,底下大臣们说话的声音变得远了,愈发缥缈。
就像是,中间隔了无尽的距离一样。
最后,甚至完全安静下来!
完全听不见了。
然后,乌铁的皇帝看到了——一个身穿布衣,完全陌生的年轻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前。
那一瞬间,皇帝勐然一惊,脸色剧变,下意识以为是刺客之流,刚想唤来守卫与大神通供奉。
却突然发现,自己做不到。
——倒不是因为身躯或者灵魂遭受了什么禁锢,而是他发现除了他以外,整个皇宫都静止了下来。
甚至门口一位守卫下巴出欲滴落的汗珠,都凝固在空中。
——岁月停滞。
没有人能听到或回应他的呼唤。
“阁下……是谁?”那一刻,乌铁的皇帝强忍心头惊骇,沉声问道。
毕竟是一朝皇帝,哪怕惊恐,也不至于失态。
但江南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问道,“你是皇帝?怀苏陛下呢?”
乌铁皇帝一愣,但他也明白,自己虽然已是三品,但定然是无法无法反抗这能轻易静止时间的可怕存在。
于是,他开口答道:“阁下,皇姑姑……三年前已驾崩,无病无灾,喜丧,朕正是她的侄儿。”
话音落下,乌铁皇帝只看到对方脸色一僵,但顷刻之间又恢复了过来。
“这样啊,这样啊……”他喃喃自语。
“您……是皇姑姑的故人?”乌铁皇帝轻轻皱眉,也换了称呼,试探问道。
得到肯定回答后,乌铁皇帝松了口气,语气也亲近了不少,将怀苏的事,一一道来。
原来,怀苏公主当初继位以后,日夜繁忙,殚精竭虑,让乌铁国这个庞然大物慢慢壮大。
但她虽然有着让人艳羡的政治才能,可是在修行一道之上,却并没有太多天赋。再加上国事分神,身虚体弱,哪怕有天材地宝补养,也在百年间快速老去,终于在三年前的一次睡梦中,永远闭上双眼。
“大夏,天机阁还有各方势力,都曾想为皇姑姑续命。”
乌铁皇帝说起那位传奇的女皇,眼中露出敬佩之色:“但姑姑并不愿意——她说尘归尘土归土,自然轮回循环,不必刻意打破,强行逆天而行,只会分走乌铁的气运。”
江南默然点头。
乌铁的皇帝似乎说入了神,“不过,临走前的一个夜晚,她曾将朕唤至床旁,告诉朕——倘若有人来找她,就告诉他……”
“什么?”
“——望江楼上,绝艳惊才,百年流水,此生难忘。”乌铁皇帝仿佛回到三年前那个夜晚,喃喃开口。
话音落下,他才勐然反应过来!
——难道皇姑姑所挂念之人,正是眼前?
沉默。
江南沉默了良久,才长叹一声。
“知晓了。”
他看了一眼乌铁皇帝,手腕一翻,“卡在三品,有些时日了吧?你是她的后人,与我有缘,便赠予你。”
乌铁皇帝一愣,只见那是一枚流淌着异香的拇指大小的果子,恐怖灵气,在其中浩荡奔涌。甚至,还有一股他无法理解的,更加菁纯的可怕力量!
那一刻,乌铁皇帝刚欲说话,便惊觉时间已经恢复,那朝堂之下,嘈杂的争吵声再度响起。
一切,都彷若只是错觉。
唯有他手中的珍果,无比惹眼。
那一刻,他勐然反应过来。
——先前那人,有些眼熟。
在大臣们茫然的目光中,乌铁皇帝站起身,看向宫殿外与怀苏的凋像并排而立的年轻书生,勐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