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多少事情都照样瞒天过海,贾母王夫人又能知道多少?
贾母的眼神更加阴翳。
“刁民难惹!刁民难惹!”贾母语速极快:“传我的令,只把那多收的利银立即交还刁民,不是架不过他们,太医院我都不怕,府上会怕顺天府?只是,此事不能传出去……绝对不能够传出去!”
“老太太,既然凤丫头真的犯下了如此大事,我作为当家主母,也有失察之责,还请老太太秉公执法,将我也一并责罚了吧。”王夫人此时站起身来,向贾母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贾蓉顿时直呼一句好家伙,这就把自己二房的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了啊!
王熙凤找借口打发了贾琏的通房丫头,又怕别人认为自己嫉妒,欲盖弥彰,强迫心腹平儿给贾琏做通房,而且每年行房还有规定的次数,这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王夫人是怎么做的?她容忍了贾政的赵姨娘、周姨娘,以退为进、欲擒故纵。
封建社会,妇人妒忌、无子、多言、多病、不孝等,名列七出之条。
王熙凤有好几条是犯了“七出”的,所以结局自然也是“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而王夫人比她的内侄女王熙凤高明太多了,容忍了赵、周两位姨娘不说,赵姨娘与她的丫头彩云合伙偷东西,王夫人“视而不见”,而且,王夫人平时吃斋念佛、慈眉善目,装得实在是太好了。
一旦涉及到了贾宝玉的名声和未来时,王夫人立马猿形毕露,借着封建礼教对女子的束缚,几句话就可逼得金钏跳井,老王闻之,流下了伪善的眼泪。
四儿说了句与宝玉同生日,同生日要做夫妻,也被老王借故赶走,晴雯四五日米水不沾牙,赶出去便一命呜呼,芳官等人被老王“善良大度”地送予尼姑庵当中,“俏丫鬟抱屈夭风流,美优伶斩情归水月”。
真实内幕如何呢?老尼姑只会把芳官等人变成那些去做苦力的杂役……
当然,客观地说,晴雯、芳官都有自己作死的地方,这时代大多不会容忍有个性的女人,尤其是有个性的奴才,那是对主子们的挑衅。
王夫人的这些伪装,以封建时代对女人的要求来说,是挑剔不出毛病的,这是她比王熙凤高明的地方,王熙凤的风评并不好,现下内侄女东窗事发,王夫人虽是不得不站出来,心里却恨不得一脚踢开王熙凤,帮我当家?
还是给我丢脸?同时,对于挑起事端的侄儿贾蓉,东府居然也想来掺和西府的事?大嫂邢夫人也坐不住了吗?贾蓉的出发点与否,她不想考虑这些,她只考虑会不会危害到宝玉。
金钱蟒锻装穿在王夫人身上不刺眼,显得高贵、得体、大方,贾母眼看这对妯娌双双起身,心思各异,沉吟道:“这事儿,凤丫头自不必说,却也牵扯到我王氏的脸面,这家现下还是她当的……那三个刁民,不外乎索赔,拿些银子打发也就是了。来旺夫妇,我会亲自审问,按蓉哥儿说的,谁也不许插手,至于凤丫头以后还要不要当家……”
贾母当即拍板道:“行了,凤丫头身子也不好,回院养着罢,以后没事不必让她出来,不过早晚仍是可以过来请安,至于如何处置下人们的风言风语,蓉哥儿你应该清楚……”
“老太太放心吧,我晓得。”贾蓉点了点头。
如此复杂的难题,从来想不到竟然会是出身东府的贾蓉给她出的,而这个难题,她做不到一锤子定下来。
如今贾史王薛四大家族,贾、史两家,有禄无权,贾政权在工部,不值多少,薛家早就没有做官的,只是皇商,王家的王子腾,以京营节度使迁九省统制,这才是顶梁柱……能不考虑王家的感受吗?
一旦无王熙凤在侧,注定会被撵出去的来旺夫妇必会说出真话来……贾家的清誉,能不影响到宫里做女史的元春吗?
“只是,你可仔细着,别拿着老婆子的令,干些让东西府都不痛快的事情。”贾母让贾蓉负责的同时也不亡敲打他几句。
“老太太,您且瞧好罢,定然让您满意。”贾蓉长长一揖,先退后几步,掀帘,悠然从容地走出去。
门外廊下,琥珀、平儿、丰儿、金钏、彩霞……一大帮丫头在等主子,王熙凤颤颤巍巍地走下青石台阶,玉手微扶太阳穴,大红撒花洋绉裙衬托出她的曼妙玲珑之姿,一览无余,金黄璎珞、凤钗、石青银鼠褂,步履微动间,忽然伴随胸口的剧烈起伏歪倒,嘴角带着一丝嫣红,竟是呕出了一口血来,平儿、丰儿扶住,急道:“奶奶……”
王夫人的脸色,稍微有些难看。
邢夫人则是眉梢一挑,眼角多了几分畅快的满足感,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皆是得意之情,如今东府借着西府大房向二房发难效果如此之好,她觉得倍儿有脸、有面子。
蓉哥儿定然是个有本事的。
反观贾蓉,既没有得意洋洋、胜利者的表情,也没有多深的担忧,这些事情,对他来说,仿佛不值一提、不足挂齿,井蛙安能观天?燕雀安知鸿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