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了证实那个说你要在祭典上谋反的流言究竟是真,还是假!”
“父皇可有答案了?”
“朕想要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扶苏,你终究还是令我失望了!”
“是儿臣……无能!”
嬴政想要证实的到底是什么,他所得到的答案又是什么,扶苏都不清楚,但他听得出来自己父亲的语气——这一次,他确实失望了。
扶苏这二十年来的人生,一直想要做到的就是不让自己的父亲失望,可惜事与愿违,他似乎总是让嬴政失望。
不过这一次与以往又有所不同。
扶苏睁开双眼,侧目看向车窗,看向外面飞速后退的风景,思绪又是一阵恍惚,回到了几日前,他即将离开桑海之前。
他和自己的老师之间,也发生了一场私下的交谈。
“扶苏,咸阳流言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学生已经收到了情报。”
“你应该猜得出来,这是罗网针对你的又一场阴谋……借助昌平君旧事布置的阴谋,你觉得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做?”
“恐怕……和春日大典有关吧。”
“不错,就目前的情报来看,他们应该会在祭典上刺杀你父皇……以昌平君的名号行刺,刺杀肯定不会成功,但这帽子肯定会扣到昌平君头上。”
“或者说,最后会扣到你的头上!”
“……必须提前阻止这场刺杀,不能让它发生!”
“那如果我说……我希望你放任这一切发生呢?”
“……为什么,老师?一旦刺杀案发生,再加上东郡之事,父皇那里……”
“我知道,我也很清楚,一旦罗网这一整套计划顺利施实,无论你父皇究竟是什么想法,你的处境都势必会变得岌岌可危。”
“但是扶苏,即使你化解了罗网的阴谋,又能如何呢?”
“这么多年来,赵高之所以能带领罗网兴风作浪,本质上和你父皇的放纵脱不了干系。”
“而他放纵罗网,就是为了制衡……制衡流沙,也是制衡你这个长公子!”
“人心或许是最复杂,最难以琢磨的事物,所以我并不能猜出来你父皇做某些决定时的想法,这几年来他一直不肯立储,或许是因为他还是执着于长生不老,或许是因为他觉得你还不够资格,或许是因为他就是不喜欢你,也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
“当然,更大的概率,是多种原因交织之下造成的。”
“但有一点我是能够肯定的——在他的所有儿子里,他对你抱有着最大的期待,但他并不喜欢你,因为你实在是太不像他了。”
“这些年来,你一直试图模仿你的父亲,试着向他靠拢,但你们两个从骨子里就是不一样的。”
“对于你父皇这样的人来说,一个不像自己的儿子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当然不是指长相。”
“老师,你的意思是……”
“扶苏,或许你该试着不再继续接近你的父亲,而是远离他,用另一种方式来继承这个国家,或者说……改变这个国家。”
“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究竟要怎么做,你尽可自己做决定,我绝不干预。”
“……我会仔细考虑的。”
思绪回到现实,扶苏看着有些荒凉的野外景色,不由呢喃道:
“另一种方式吗……父皇,这一次,我选择另一条路!”
扶苏最终还是选择了古寻推荐给他的那条路。
原因……同样很复杂,但总结来说,可以概括为——他觉得自己的父亲变了。
自从他的父亲变成全天下至高无上的皇帝之后,许多事似乎都变了。
扶苏无法理解自己父亲的许多作为……就像他的老师所说,人心是最难以揣摩的。
过去,扶苏一直试图理解,试图接近自己的父亲,但……确实太累,也太艰难了。
他不想去分清楚对错,只想以扶苏的身份继续走下去,而不是嬴政的长子。
他只希望,能对得起的所有人。
………………
济北郡西部边界某处。
一袭青衣道袍的晓梦跪坐在树下,闭目打坐静修,面前还摆着一个多边形小盒子。
在她身后两侧,各站着一名天宗的女弟子,而稍远一点的地方则有众多的影密卫巡逻值守。
然而在如此严密的防守下,还是出现了纰漏。
两名天宗女弟子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动静,转头瞄了一眼,什么都没发现,而等她们再转过来,却发现自己的颈间已经架上了利剑。
生与死,只在毫厘之间。
制住她们的人——几个同样穿着道家弟子装扮,不过蒙着面的人冲她们比划了个静音的手势,意思很明显,不听话就死。
两名女弟子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归于平静,倒也配合,真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潜入者一共五人,见控制住了女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