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令人意外。
今天一直阴天,明眼人都能看出即将有雨,只是几时几刻下下来说不准。
破败的木屋虽然有个顶,却并不能阻隔住所有的雨水,尤其是这来的匆匆的大雨。
顺着屋顶的漏洞缝隙,雨水滴滴渗出,落在屋内的地板上。
赵高身边立马就有六剑奴的人给他撑伞,田言就没有任何遮挡物了,任由雨水滴落身上。
“虽说天有不测风云,但今天是小满,你失算了,出门该带把伞的。”赵高看着这一幕,似有深意的提醒道。
田言抬起手,正好有雨水落下,她看着水滴滑落,平静的回道,“今天也是地泽万物的日子,淋点雨是好事。”
“很好……”赵高一手背后,一手负前,彷佛居高临下的看着田言,突然说道,“你的母亲醒了。”
田言眼神一晃,依旧平静的回道,“是吗?”
“你似乎并不惊讶?”赵高饶有兴致的反问道。
田言理所当然的回以反问,“一个被罗网宣布死亡却没有任何人亲眼看见她尸体入土的人,还活着不是很正常吗?”
“呵……”赵高轻笑一声,对此不置一词,转移话题道,“她明白了一件事。”
田言眼眸低垂,情绪内敛,让人看不出喜悲,平静的问道,“什么事?”
“罗网这道门,一旦跨入,就再也出不去!”
“即便她放弃自己手中的剑,甚至愿意成为灰烬中的一具枯骨,也只是徒劳。”
田言看着赵高,没有作声,心中也没有任何波澜。
赵高这是在拿话点她,也是在拿话威胁她,用前代属镂的下场和安危来胁迫她乖乖听话。
但这话对田言真是一点威慑力没有。
罗网确实很难逃离,但她恰好就认识为数不多的成功者之一,甚至应该说,她自己就是其中的一员。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处置她?”田言沉默片刻后,开口问道。
赵高抱起胳膊,指尖在手臂上点动,意味深长的回道,“这取决于你。”
“只要你好,她自然就会好。”
“那很好。”田言平静的回道,“只是请赵高大人记住,如果她不好了,那一切都可能不好。”
虽然是借用的身份,该田言承认的责任她也不能逃避,这个身份的母亲她不能不管。
罗网可以拿前任属镂威胁她,她当然也可以拿农家侠魁的身份威胁罗网。
毕竟,目前来看赵高还是很需要农家这股力量的。
赵高对田言的警告不以为意,也没有计较她的‘僭越’。
每一个初陷罗网的人都会奋力挣扎,直到发现自己永远无法挣脱,慢慢力竭屈服。
“属镂是你的了,大泽山,也是你的了。”
“下一个任务,将会在泰山,等我的指令。”
听到这句话,田言没有回应,看了赵高一眼后,转身提剑出门,冒着大雨离开了。
赵高抱着胳膊,凝视着逐渐远去,身影迅速模糊的田言,心头掠过诸多思绪。
不知怎么,他总觉得今日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田言,很奇怪,给他一种很自然,但又隐隐不协调的感觉。
农家女管仲……田猛之女真有这般能耐?
罗网以前似乎太过忽视这位女管仲了……
当然,大泽山之战中令他烦心的远不止田言一个人。
倒不如说田言压根就没怎么令他烦心,毕竟对方似乎有意靠近罗网。
田言抱有什么小心思,赵高还不清楚,但这不重要。
加入的罗网都是什么人?
人均死刑起步,上不封顶的活畜生,哪一个缺少自己的小心思?
反正在罗网精心编织的天下之网中,任何人都只能挣扎沉沦,管你有什么雄心壮志,还是歪门邪道,最终都只能成为工具人。
赵高此时最关注的,其实还是指挥农家击溃百战穿甲兵的韩信。
不过在赵高这儿,韩信目前还是个神秘人。
农家内部知道韩信的只有最高层,和少数的底层弟子。
前者中,田虎肯定不会勾结罗网,泄露韩信的情报,司徒万里作为赌徒,也不会在农家势头正猛的偷摸勾搭罗网,只有一个田仲会这么做,可他人已经寄了。
而后者,基本都被田言或控制住,或清理掉了。
短时间内,赵高真就得不到一点确切情报,最多就是知道有这么个人。
赵高倒是可以试着直接从田言这里获取情报,只不过他不好这么做。
田言与罗网之间的关系还很薄弱,罗网占据着主动,但并未完全占据统治地位。
就像田猛生前,和罗网之间也始终存在博弈一样。
在田言面前,赵高必须为罗网树立足够的权威,也就不能展现出任何罗网不行的情况。
至少情报这方面,号称无孔不入的罗网不能露怯。
吓不住自